懷愫 作品

第115章 文書

    裴觀心道:岳父沒去山西, 而去了遼東,是因他這世更得陛下青眼的緣故。那韓徵調去啟祥宮又是為何?



    今歲歲末邊境會起兵事,若按上輩子官位的升遷來算, 韓徵應當是藉此機會, 積戰功升遷的。



    阿寶見裴觀發怔,捅他一下:“怎麼了?”



    “無事, 表兄怎麼會忽然調到啟祥宮去?”



    阿寶搖頭:“我也不知, 阿兄沒說。”她手裡拿著裴觀幾年來整理成冊的邸報, 決定為爹抄一份。



    “我給阿爹抄一份去, 你歇著罷。”說完出門就往書房拐。



    阿寶雖嫁了, 她屋裡也日日掃塵,推門開窗,坐到桌前鋪開筆墨。



    又讓燕草裁紙作冊,一行一行抄錄起來。



    正房中便只留下裴觀和戥子, 戥子看看姑爺, 問:“姑爺要不要吃茶?”



    裴觀點頭, 坐到內室的羅漢榻上,上回回門, 沒來得及細看屋中陳設,也不知她尋常在家看些什麼, 玩些什麼。



    林家為著嫁女,差不多是把底子掏乾淨了,生怕阿寶嫁進裴家被看輕, 把家裡能算上的擺設俱都列在嫁妝單上。



    這些東西一收, 博古架就空了大半。



    等阿寶出了門子,陶英紅收拾出些阿寶小時候的玩意兒擺在上頭, 不讓架子空著。



    上回來時沒能細瞧,裴觀此時一看,有些石雕一看就是從琉璃廠花百來錢買來填空的,反是正中間擺的幾匹木雕小馬,粗拙可愛。



    馬頭馬眼堪堪雕出個大概,上面還有用彩墨點上花點子,倒像是阿寶,她自己做的。



    拿起來一看,底盤上果然刻了個歪歪扭扭的“寶”字。



    青書泡好了茶,戥子捧著茶盤送進來,裴觀握著木馬問:“戥子,你跟你們姑娘是打小一塊長大到的?”



    戥子擱下茶盞,兩手拿著茶盤退到一邊:“是,約莫五六歲就跟我們……少夫人了。”她差點兒又忘了改口。



    裴觀不以為意:“這是你們姑娘雕的?”



    “嗯。”戥子點點頭,“是七八歲的時候罷,木雕之前還有用泥巴捏的,就是一摔便碎了,這才用刀刻。”



    裴觀坐到榻邊,托起茶盞,聽戥子不說了,抬眼示意:“家裡人許她用刀?”



    可姑爺問了,戥子也只好繼續說:“哪那能啊,不許她用,她偷偷摸摸刻的,這幾匹小馬和刻刀一直藏在床底下。”



    裴觀越聽越笑,彷彿眼見著個機靈過頭的小姑娘,偷偷給自己刻玩具。



    “每匹顏色都不同,她是想刻昭陵六駿?”幾匹馬上都上了色,抹白點黑,還有一匹塗黃點梅花白點。



    戥子都快忘了,聽裴觀一說,這才想起來,那會兒阿寶才聽陶老爹說世上的好馬,就想自己刻幾匹。



    姑爺真是了不得,這東西說豬像豬,說馬像馬,竟能瞧出是六駿。



    阿寶那會兒好不容易湊齊了六匹,擺出來才一會,有一匹就不見了,家裡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就那麼間小院子,連草堆裡都扒過。



    戥子心裡偷偷想過,必是讓衛三偷去的,他這人就見不得別人好。



    “怎麼還少一匹白蹄烏。”裴觀饒有興致,是沒興趣了,才沒往下刻?不像是她的脾氣。



    戥子自然不會說她懷疑是衛三偷了,只道:“丟了,一直沒找著,哭了好久呢。”最後是阿公帶她去騎真馬,她才不哭了。



    燕草替阿寶磨墨,書房的窗戶斜對著正房裡間的窗,她一抬頭。



    就見姑爺託著茶盞輕笑,戥子站在他面前,嘴裡不住說著什麼。



    燕草低頭瞧阿寶一眼,又抬頭隔窗望去,姑爺越笑越深,連眼底都染上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