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愫 作品
第140章 獨苗
阿寶點了點頭,離開書房時還替他帶上門。
站在門口吩咐卷柏:“讓廚房預備些熱湯餅,別讓他餓著睡。”
青書松煙如今常在外頭跑,卷柏空青提上來侍候裴觀衣食住行。
卷柏點頭應聲:“少夫人放心。”
中秋不過一日,夜間月色依舊澄澈明亮。
裴觀坐在窗前聽見阿寶柔聲吩咐,半晌悠悠嘆出口氣來,取出紙筆,親自墨磨,將他所知的北狄情況盡數寫了下來。
放下小楷,從筆架上拿起大楷,濃墨一沾,劃去幾句。
餘下的才是韓徵能知道的,把這些寫在信中,又將信封下。
雖才中秋,書房角落也點了個炭盆,裴觀仔仔細細將方才寫的草稿燒了,這才又坐到桌前,寫起彈劾的奏章來。
宋述禮是他的師長。
學生彈劾老師,不必細想,他都知道會面對什麼。
裴觀重鋪一張新紙,抬眉望了眼卷山堂。跟著低下眉去,筆尖沾墨,埋頭疾書。
阿寶吩咐丫頭們各自散了:“今兒他不過來,你們都睡罷,不用侍候我。”獨把戥子留了下來。
螺兒幾個得了吩咐俱都散了,她臨要出門,阿寶道:“對了,這碗酪我不吃了,你給你妹妹拿去。”那小丫頭穿上秋衣了,還薄薄一片,瘦得跟紙人似的,得好好養一養。
螺兒千恩萬謝,端上蒸乳酪回屋:“姑娘特意留給你的,你快吃。”
福兒接過碗盞,望著書房裡的燈火:“少爺時常不回房麼?”
“那倒不是,今兒難得如此。”餓久了的人,大魚大肉吃下去反而克化不動,得用米粥養著,再多吃些奶點心之類的,那個更補人。
“你今天去園子裡摘花,可還好?”螺兒坐在燈下,手裡拿著給妹妹改的衣裳,“這是我的,先收一收給你穿,到下個月發了棉花和布,給你做身新的。”
福兒偎在姐姐身邊:“我的手也沒那麼疼,我還是去當差罷。”
“都跟你說了,莫要著急。”螺兒摸摸妹妹的頭髮,“放心罷,姑娘絕不是那等折磨人的主子。”
折磨人的主子是誰,兩姐妹心知肚明。
三姑娘沒了,四姑娘在宮中只怕也難有個好,螺兒說完這句,心裡倒替四姑娘唸了聲佛,只盼她自求多福罷。
戥子守夜,原先都是睡在床上的。
今兒抱著枕頭剛要睡,又想到這是姑爺睡過的,她可不能再這麼睡到阿寶身邊,就在床下鋪開被褥。
“你睡地上幹什麼,睡床上來。”
戥子呶呶嘴:“有味兒,你就不覺得有味麼?”
阿寶一怔,裴觀愛乾淨得很,身上自有股松葉味,她一直覺得好聞,怎麼到戥子嘴裡這麼嫌棄。
戥子瞧她一眼:“知道啦,你自己的男人你自己不嫌棄。”拍著枕頭問,“阿兄真要走啊?”
當著人叫表少爺,私下裡還是阿兄。
阿寶點點頭:“阿兄從小到大的志向,他豈肯困在宮禁裡。”
戥子吸吸鼻子,打仗什麼樣兒,她們都知道:“什麼時候走?來不來得及做鞋呀?”當兵就是費鞋,以前紅姨做那許多都夠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