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南 作品

第99章 第 99 章

    在項行昭面前,項明章孝順、聰明、強勢得恰到好處。他小時候假裝羨慕別人有父親,長大後假裝思念著項瓏,項行昭被他騙過了,把對項瓏的愛和愧疚一併投射到他身上。

    直到項行昭中風,變得糊塗,項明章才露出對項瓏的不屑,當別人提到白詠緹,他才露出冰山一角的憤怒。

    項明章的出類拔萃是真,風度翩翩是假,爭強好勝是真,盡忠盡孝是假。

    他對瑣事沒什麼耐性,因為他嘗夠了忍耐的滋

    味,一樁醜事,一個秘密,他可以藏十年,二十年,直到目的達成。

    經年累月,項明章的能力越來越強,掌握的權力越來越大。他是項行昭培育的一棵樹,逐漸根深葉茂,無人能撼動。

    更重要的是,大樹才能遮風擋雨,項明章陸續安頓過去無力保護的人,接手尋找項瓏,在項樾不斷擴大勢力範圍。

    祖孫的關係發生逆轉,中風之前項行昭已經放手了很多,項明章從一顆威脅白詠緹的籌碼,變成項行昭需要依賴的臂膀。

    楚識琛望著漫天繁星,腦中閃過項明章親歷的萬千日夜,最終迴歸爆發的原點,他問:“伯母這樣子多久了?”

    項明章低沉地說:“搬出靜浦大宅,差不多就這樣了。”

    白詠緹曾經是驚弓之鳥,竭力吊著一口氣活著,離開泥沼後,皮囊依舊,卻沒有了精神氣。

    楚識琛心生惋惜,轉念道:“只要伯母自在舒服,別的不要緊。”

    “你說得沒錯。”項明章嘆息,“縵莊就是避世的地方,她躲進來覺得安全,所以不肯出去。”

    楚識琛扭過臉,冬季乾枯的草葉刺痛了臉頰:“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慢慢來。”

    項明章道:“你說‘縵’是束縛,那我算不算作繭自縛?”

    “不。”楚識琛阻止項明章鑽牛角尖,“就算是,你帶我來的第一次開始,你的繭殼就已經破了。”

    項明章說:“遇見你之前,我沒想過會帶人來這裡。”

    好比童年沒有天真,項明章青春期也沒有悸動,人前做戲人後籌謀,唯獨缺失了喜歡一個人的本能。

    楚識琛陳述道:“除了我,沒有別人介入你的領地。”

    “沒有。”項明章說,“除了你,誰又能把我看穿。”

    項明章去碰楚識琛的手,摸到了大衣口袋掉出來的煙包,他撿起來,解開細繩拿出包裡的雪茄和火機。

    楚識琛翻身坐起來,說:“不能直接點火。”

    項明章道:“我記得你先咬了一口。”

    楚識琛捉住項明章的手腕,傾身咬住茄頭,嘴巴佔著,他輕抬眼皮用目光示意,不能多不能少就咬這個位置。

    咬下來吐掉,楚識琛舔了下薄唇。

    項明章打著火機,躍動的一簇火光在黑夜裡閃爍,楚識琛抬手擋風,腦後是皎皎白月,一張臉映得橙紅。

    雪茄點燃了,項明章用力吸/食,有些嗆,吹出白煙寒風倒灌,他躺在草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

    楚識琛問:“味道好嗎?”

    項明章說:“太濃了。”

    “羅密歐與朱麗葉不是最濃的。”楚識琛道,“應該給你拿一支清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