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星若辰 作品

第 136 章 番外

藺泊舟沒有喜好孌童的習慣,更與女子保持距離,身旁少年的聲調和氣味與他躁烈野性的兄弟們不同,乾淨清新還好聞,雖然看不見,卻會讓他下意識聯想到那些俊美秀氣,耳頸白皙,腰肢纖瘦的少年。

和兄弟相處時,藺泊舟從不會覺得不慣。

可聽到這樣的聲音,便讓他下意識想保持與女子見面時的距離和疏遠。

“輕浮。”

藺泊舟評價了一句後,側頭。

“……”

孟歡疑惑,“你為什麼罵我。”

他費解地看著藺泊舟,還託著肉:“我餵你吃飯,你罵我輕浮?你以後可喜歡我餵你吃東西了。”

藺泊舟忍無可忍:“你在胡言亂語什麼?!”

“……”

一轉念,想想,藺泊舟現在畢竟是少年時。

不過,他難道不應該把自己當朋友?怎麼會對朋友罵“輕浮”二字?

孟歡忍不住笑了,雙目明亮:“世子爺端雅知禮,光風霽月,沒想到喜歡男孩子呀?還喜歡白白淨淨,香香暖暖的男孩子對不對?”

邊說,孟歡邊笑著朝他靠近。

少年身上,讓藺泊舟跟火燒了似的熱意也靠近。

藺泊舟唇瓣扯了一下,神色在爆發和壓抑的邊緣遊走。他咬得牙齒咯咯響:“胡說八道!”

藺泊舟是個端莊人,雖然後來進化成了表面端莊,但孟歡開開玩笑,不是故意惹他生氣,連忙道歉:“我說笑的,我就是想問你吃不吃燻鵝,可好吃了。我看你今天餓了一整天,肯定胃裡不舒服,要是病的更重就不好了。吃點兒嘛?”

少年一口一個擔心害怕,聲音還清澈乾淨,氣息拂過藺泊舟的耳畔,像有羽毛搔著耳心。

藺泊舟往旁邊躲了一下,神色極度不自在,道:“走開。”

“……”

這句話就讓孟歡有一點兒不舒服了。

他看著少年躲避自己的模樣,忍不住,不死心地嘀嘀咕咕:“你不要對我這麼冷漠。”

藺泊舟眉頭緊鎖。

孟歡張望著杏眼看他:“你可能不信,但我真是你將來的妻子,你很喜歡我。”

奇怪。如果不是這個人突然開始說話,藺泊舟還沉浸在陰鬱當中,而孟歡聲氣小,聲音軟,雖然嘀嘀咕咕讓人失去耐心,但沒到不耐煩的地步。

藺泊舟袖中的手指攥緊,他不是對人事一無所知的年紀,聽見娶妻二字便會羞赧,可這人卻兩次三番在他耳邊說什麼“妻子”“喜歡”。

藺泊舟耳後微紅:“別胡說了。”

“誰胡說啦?”孟歡仔細看藺泊舟,他第一次發現,少年時還有傲嬌屬性。

“你好冷漠哦,夫君……”

孟歡沒忍住再向他靠近。

他穿了一身質地薄透的青衫,手腕撐著席面身子前傾,想看藺泊舟的臉。

耳頸的熱風浮起微香,送了過去。

大宗士族男子多好薰香,孟歡也燻一款淡淡的香,可在別人眼中是淡雅,在他身上讓體溫烘暖,清淺旖旎,氣味總是讓清甜誘人許多。

他聲音也不重,可藺泊舟聞到了那靠近的氣息,卻蹙眉,再偏過了頭。

距離近,白綢覆住的雙眼近在咫尺。

孟歡輕聲:“夫君。”

藺泊舟無奈至極:“你又亂叫什麼?”

十五歲,不是十二歲,孟歡說:“王妃送我給你,進了這門,我就是世子爺的人了,叫聲夫君怎麼了?”

藺泊舟雪白的袍子讓他攥出了深淺不一的痕跡。他咬緊牙關:“門開了就送你走,本世子可沒碰你。”

孟歡不依:“那不行,我進這門就是世子爺的人,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是你妻子,你是我夫君,碰沒碰我我都是你的人。”

藺泊舟喉頭滾了滾,似乎無言以對。他自小管教嚴正,母妃更是對他控制慾極強,哪裡聽過這種浮言浪語,偶爾路過煙花柳巷都蹙眉離去。此時孟歡黏著他叫夫君,明明無理,可卻還是並不覺得想掐死他,只覺得惱怒不已。

藺泊舟閉目:“算了,不想和你這個沒規矩的人說話。”

“你才——”孟歡嘀咕,藺泊舟以為對方要頂嘴,那更坐實了對方沒規矩。可眼前,像是落下了一片羽毛,什麼東西輕輕停在他的眼睫。

極其輕盈,像是雨露落到樹葉。

孟歡的注意力被其他東西吸引。

“夫君,眼睛疼不疼?”

猝然之間,藺泊舟像是被什麼東西擊中脊樑,腦子裡霎時陷入空白,肢體幾乎下意識做出了反應——

——等他意識恢復時,手掌心裡狠狠地攥著什麼,纖細的東西,他聽到了桌案被打翻的動靜,還有伏在身上,輕輕折騰,小貓一樣的細弱喘息。

太陽穴裡一跳一跳地疼。

藺泊舟烏黑髮縷從耳邊垂落,喉頭狠狠滾動了一下,額頭流下幾顆冷汗。他咬緊牙關,身上壓著的少年悶哼了兩聲,似乎被他壓得很疼。

“唔啊……放開……?[(yimixs.cc)]?『來[一?米小說]?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yimixs)?(cc)”

孟歡手剛碰到藺泊舟的眼皮,出聲,眼前驟然一黑,膝蓋頂在小矮桌發出哐噹一聲,他已經被翻身按在床上,修長瘦削的手緊掐著他的頸。

孟歡胸口起伏著,白皙的頸被掐住,不算緊,可十五歲的藺泊舟的力氣,可以輕鬆將他脖頸扭斷。

藺泊舟氣息喑喘:“幹什麼?”

孟歡怔住了,他拼命打他的手,用力打,死死挖出幾個血痕:“我,我就想問問你眼睛疼不疼,鬆開我,鬆開鬆開鬆開,藺泊舟你混蛋!”

藺泊舟掐他完全出於下意識,骨子裡的自我防備和警惕感,讓他野獸般將孟歡壓在身下。

他顫指放鬆,意識到孟歡剛才被他嚇壞了,但還握著那截白皙的頸。

藺泊舟聲音喑啞,顫慄,放著狠話:

“你自找的。”

孟歡一下子委屈了:“嗚嗚嗚藺泊舟你太過分了,藺泊舟,我好心好意看你的傷口想心疼心疼你,你就這麼對我,你是不是太過分了,你還掐我的脖子,差點兒就把我人掐暈過去,太過分了嗚嗚嗚嗚你還說我自找的……”

少年吸了吸鼻子,發出一陣難受至極的嗚咽。

似乎是過於柔軟,藺泊舟緊繃的骨骼後放松,他指腹發顫,撫過少年白嫩的皮膚,被他掐出了指痕,那皮膚尤其白淨光滑,像一塊上好的羊脂玉。

動作的原因,頸部的衣衫被拉拽開,露出了白皙清瘦的鎖骨,指腹微微下放,就能撫過那一截的光滑,誘引向衣衫的裡層。

……似乎,更細膩,更光滑。

眼前的少年,沒有任何攻擊性。

藺泊舟的手一瞬間鬆開了。

房間內,孟歡雙手疊好被拽開的衣領,眼淚汪汪的抽抽了一會兒:“你從來沒有跟人道過歉嗎?”

他淚眼朦朧,吸了吸鼻子,再揉揉眼睛。

這控訴實在過於強烈。

安安靜靜,趨近於漆黑的房間裡,只有孟歡時不時的抽泣聲。

藺泊舟背過了身,開口:“你剛才不該碰我的眼睛。”

“那還成我不對了?藺泊舟,活該你二十六歲老來娶妻,你本來連句重話都不敢跟我說,現在敢掐老婆,以後你知道了,說不定當場把手砍斷。你等著吧,你活該再等十一年……嗚嗚嗚QAQ……”

孟歡嘀嘀咕咕,藺泊舟聽不明白,略顯疲倦地站起身:“我睡了。”

他站起身,孟歡才注意到他端坐在竹蓆上,一身白衣乾乾淨淨,可竹蓆上卻留下了一些褐色的血漬。

孟歡吸了吸鼻子,眼淚霎時止住。

藺泊舟往前走,看不見,腿狠狠在椅子上撞了一把,發出“嘎吱——”一聲重物拖拽的聲音。

“藺泊舟。”

孟歡猛地站起了身。

他心臟不可抑止地狂跳,本以為藺泊舟會立刻陷入暴躁中,但他站在原地平緩呼吸,似乎對疼痛已經麻木不堪,站了一會兒,又朝著床的位置走過去。

“算了,不跟你一個小孩子生氣了。”孟歡心疼了,起身,“我來扶你。”

藺泊舟手臂僵硬,似乎對他的靠近很牴觸,但沒有過分倔強,讓他攙扶到了床頭坐下。

罹患眼疾這些年,他時常因為目不能視把自己的腿腳磕的全是傷口,此時坐在床邊,孟歡蹲下身撩起他的褲腿:“弄傷腿了?我看看。”

腿上有許多新傷,是這幾天留下的。

“我給你包紮,”孟歡根據藺泊舟的習慣,下意識翻衣櫃,果然找到了一些傷藥和繃帶。

腿上那塊流血的創口是方才踢翻椅子被碎瓷割破,約莫半指長,孟歡點了一根蠟燭,清理傷口之後,用繃帶將他小腿纏起來。

藺泊舟似乎有些疼,額頭冷汗泌出一顆一顆,但牙關咬緊,硬是一個字沒說。

孟歡嘆氣:“你從小就這麼能忍呢?”

藺泊舟:“從小?”

孟歡手指在他膝蓋點一點:“這塊月牙的傷疤,是從馬身墜落下來摔的。這塊長傷疤,是到獵場被老舊的捕獸夾掠過的傷痕,你身手好,只掉了一層皮,不然當時腿都要被夾斷,那可是捕獵虎豹的夾子。這個圓傷疤,是箭鏃沒入的傷痕,你受過箭傷。還有這兒……是你眼疾復發時,撞到石臺……”

藺泊舟靜住了,白綢蒙著的眉眼調轉,尋找孟歡的方向。

片刻後,他聲音嘶啞。

“你怎麼知道?”

“你告訴我的。”

“我?”

孟歡:“對啊。我從來不騙人,以後我倆做了夫妻,這些,是你一個一個地方指著告訴我的。”

那是冬天夜裡的藺泊舟,孟歡躺在他懷裡,閒的無聊摸到他胸膛和大腿的傷痕,一個一個地摸,一個一個問,藺泊舟都記得,講故事似的,跟他講傷口的由來。

孟歡好奇,他就給孟歡講故事,溫柔得很。

不過眼前十五歲的藺泊舟垂頭,似乎有一瞬間的惱怒,像是被人狠狠戲耍了,可笑至極:“你別開玩笑。”

他不相信。

他怎麼會把傷痕一一指給另一個人看?他不相信自己會有如此親密的人, 而這個親密的人, 還是眼前站著的少年。

他語氣這麼兇,孟歡癟了癟唇,杏眼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