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劍孤鳴 作品

第17章 聞風而動

    他的聲音竟有止不住的顫抖,彷彿那個名字曾在他的心裡留下了不可磨滅的恐怖記憶一般。

    “不,他已經死了!”鴿老眼神冷峻地盯著老五,斬釘截鐵地說道:“我用六十年的修為換他一命,所以絕不可能是他。他已經不可能再活著,我用我的性命擔保。”

    老五聞言,驚異緊張的神色才略微一緩,他沉吟道:“既然如此,那莊主所說的巧合又是什麼意思?”

    “五年前,元武宗孤身前往崑崙,了斷了我們之間百年的恩怨。可我依然無法相信,以他的算計謀劃,他不可能沒有留下後手。”鴿老語氣凝重,繼續道:“偏偏在那個時候,劍邪這個人忽然出現又忽然消失,莫非這世上當真有如此巧合的事麼?”

    老五面色一變,低聲道:“莫非莊主懷疑,那名劍邪是他的門下弟子?”

    “當年我與元武宗崑崙一決後前後不過數月光景,劍邪就在崑崙境內現身,並且一人一劍盡殺三十幾名高手,這樣的武功修為放眼整個江湖也屈指可數。這些跡象,的確讓人非常可疑。”鴿老神色肅然謹慎,“從那以後,元武宗死了,鬼隱戒璽也隨著他一同消失,至今再沒有任何消息。以我對元武宗的瞭解,他絕不可能把鬼隱戒璽也一起帶進棺材裡!”

    “鬼隱戒璽!”老五忽然冷聲道:“若非當年元武宗,我鬼隱一門數百年基業豈會毀於一旦?我等如今又豈會隱姓埋名在這小小的聞風山莊裡動彈不得?真是可恨吶!”

    老五言語激動,渾身散發出騰騰狂亂的氣機。

    “老五,你又衝動了!”鴿老亦是冷冷出言警告道:“這一切,在沒有得到最後的證實前,都只是猜測。你難道忘了我們創立聞風山莊的目的了麼?”他輕輕一嘆,望著老五的眼神含著複雜的神色,道:“你跟在我門下也有數十年了,可你似乎還沒有完全丟掉那急躁輕浮的性子,難道如此漫長的隱姓埋名,尚不能讓你有更深層的覺悟嗎?我知曉你心中有怨氣,你怨與我雖有師徒之實,但沒有宗門聖物鬼隱戒璽的加持,你我便無師徒之名。可那也是暫時的,只要找到了鬼隱戒璽,你魏冉就能成為一名真正的鬼隱門徒。”

    此言一出,老五怔了一怔,隨後渾身氣機消散無蹤,他又恢復了先前靜如虛無的模樣。他恭聲小心地說道:“莊主所言魏冉謹記在心,日後必將繼續打磨心志,絕不會忘記初衷。”

    “將近百年的教訓,依然猶在昨日。”鴿老也逐漸恢復平靜神色,“如今我們能夠做的,就是步步為營,謹慎小心。該屬於我們的東西,我們一定能夠再次得到,不過是需要一點時間而已,我們等了那麼久,也不在乎多等等。”

    老五魏冉沒有立刻答話。

    鴿老拿起茶盞飲了一口茶,茶水已涼,味道苦澀。“那些事情就像這杯茶,雖然味道苦澀,但卻可以讓我記住百年前的恥辱。”

    “如此看來,那名劍邪,似乎很有可能就是可以找到鬼隱戒璽的關鍵。”魏冉一冷靜下來,似乎也有著異於常人的思維。

    “在沒有查到他的真實身份之前,所有的猜測都是未知數。”鴿老抬手示意魏冉不可多說,道:“查了這麼多年始終一無所獲,我都快懷疑他到底是人是鬼了。如果真是有意隱藏行蹤,那這個人就不是一般的可怕存在了。”

    “我始終相信,這世上絕沒有能完全隱藏身份的人。”魏冉沉吟道:“除非他就是為了殺人而曇花一現,也確實與鬼隱一脈沒任何關聯。”

    鴿老意味深長地道:“就算他真的與我們毫無相關,就以他忽然出現又忽然消失的離奇之事來看,他也一定身負極大的秘密,這樣的秘密隱藏的價值也十分巨大。如果我們能掌握到他的秘密,那對等的回報也同樣無法估計。”

    “因為這樣的秘密,相信江湖上一定會有很多人感興趣。”魏冉道。

    鴿老微微一笑,道:“有利可圖的生意嘛,自然是來者不拒了。”

    房外忽然傳來極其細微的腳步聲。

    鴿老略微揮手,魏冉心領神會,輕飄飄地走到了門口。

    細微的腳步聲來到門外停住,便有人低聲說道:“稟莊主,今日的消息已經整理完畢。按照莊主的吩咐,屬下挑了幾件相關的消息,請莊主親自批閱。”

    魏冉走到門口,伸手從門外人手中接過一張木製托盤,盤子上放著幾卷卷軸。

    魏冉擺手示意,門外細微的腳步聲便悄然離去。

    “老五,幫我看看這兩天江湖上可有什麼值得關注的事麼?”

    鴿老復又趟在了椅子上。

    “是。”

    魏冉點了點頭,走回房中開始翻閱盤子中的卷軸。

    魏冉拿起一卷紙卷,開始念道:“丁字消息:江南霹靂堂主寇炎在研製新火器霹靂火彈時,意外引燃了火藥,猝死。”

    聞風山莊內的情報消息複雜繁多,按照情報內容的重要程度,於是便有相應的等級分類。等級分類以“天干”為標準,分別為“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個等級。最高等級為“甲”,最低等級為“癸”。

    鴿老未動神色。這種丁級情報顯然不足以引起他的重視。

    老五魏冉頓了頓,接著打來另一卷:“丙字消息:紅樓黑榜排名第九的殺手刺殺公子羽失敗,身亡。”

    鴿老聞言雙眉微揚,嘴角上翹淡然一笑:“紅樓也有失手的一天,這就有趣了。”

    魏冉沒有立刻稟報下一卷消息,他看了看鴿老,道:“有趣的是,公子羽似乎也已經惹上麻煩了。”

    “公子羽麼?”鴿老雙手放在椅子邊上,輕輕叩動著,淡然道:“那個小子,鬼靈精怪可不簡單得很呢。”

    “是。我也知曉這個人這幾年風頭很盛,但樹大招風,他若不適當收手,只怕會遇到更大的麻煩。畢竟做他那一行,已經隱約觸到了別人的利益。”魏冉淡淡道。

    “你說紅樓嗎?”鴿老微笑道:“看起來公子羽這幾年買賣做得很不錯,特別是在殺人的生意方面,他的水準和紅樓幾乎不相上下。作為生意的競爭對手,紅樓找他麻煩只是時間問題。可是以公子羽的作風來看,紅樓縱然勢力強橫,卻也未必能佔到便宜。”

    魏冉頓了一下,才說道:“莊主似乎對這個公子羽有些特別的關照。”

    鴿老臉上保持著淡淡的微笑,道:“這個年輕人很有頭腦,心機深沉,身上看似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故事,實則不然。因為太過透明的人本身就能創造出很多故事。這個江湖太多無趣的人和無趣的事了,難得遇到像他這樣一個比較出眾的人,倒是挺對我胃口的。”

    “四年前公子羽第一次踏入聞風山莊後的第二天,有關他的所有消息就已經送到了山莊裡來了。”魏冉神情淡然,口中念出一長串早已爛熟於心的情報,道:“公子羽,本姓岑,名寧之,表字耀遠,祖籍蘇州。其人心思細膩頗具城府,性格冷靜從容,尤善操控人性,是否身負武功則不詳。從情報上看,他並沒有什麼值得懷疑的地方:一個普通家庭出生的人,從小念書以考取功名光宗耀祖為目標,可惜成年後不久父母就因染上瘟疫而亡,家境從此衰落。而後他曾獨自進京趕考,途中又逢意外險些喪命,從此心灰意冷,開始流浪江湖。數年後他開始以公子羽的名號在江湖上嶄露頭角,做起了江湖中間人的行當。目前倒沒有查出他與我們有任何關聯。看上去他倒是一個比較誠實的人。”

    鴿老似乎很滿意魏冉表現,微微一笑,道:“相比於他的過去和背景,他本人才更讓我感興趣。”他抬抬手,示意魏冉繼續下一個消息。

    “乙字消息,青城山崇真劍派弟子葉素真,目前依然還在常州城。”魏冉唸到這卷消息時,眉頭略微一挑。

    鴿老叩擊著椅子扶手的手指停了一停,然後他輕輕吸了一口氣,道:“死了一個常州鐵劍李遠松,就引出了道門的不世奇才現身江湖,呂懷塵這個老牛鼻子,看來心氣還沒消散殆盡嘛。”

    魏冉適時接道:“青城山崇真劍派雖然已經穩坐道門魁首之位數十年,但卻一向淡泊名利,門下也少有弟子行走江湖。否則憑呂懷塵和齊華陽師徒的聲譽,又哪裡輪得到區區一個崇真俗家弟子在江湖上揚名立萬。不過從之前的情報顯示,早已名動江湖的葉素真此番首次下山,是為了前往常州祝賀李遠松退出江湖一事。可這件事卻頗耐人尋味:早已離開崇真多年的李遠松,就算在江湖上已經闖出了一點名聲,但若要論對崇真的影響,他顯然還沒重要到需要讓被譽為道門百年不遇之奇才、呂懷塵的關門弟子親自下山祝賀的地步。”

    鴿老神色未改,只是繼續習慣性的敲著手指頭,道:“這個問題顯而易見,一向被崇真視為寶貝疙瘩且被呂老道刻意隱藏鋒芒的葉素真,這次下山定然另有目的。加上前不久牛鼻子老道已經將掌教之位傳於了齊華陽,這兩件事表面上雖並無關聯,但其中也一定隱藏著別人不知道的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