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劍孤鳴 作品

第51章 陰雲密佈

    祁丞原本就已經奄奄一息,此刻情緒激動之下說了一連串的話,頓時氣息不接,只能停下來大口喘氣。

    他的話意思很明確,若是石凰拿著那個信物假冒嚴守陽的身份,那落日馬場幾十年積攢下來的基業不但會盡數被魔教掌控,而那五家勢力也極有可能會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響應石凰的號召而淪為魔教的幫兇。相比於財產,在良心迴歸的祁丞心裡,嚴守陽的一世清名更為重要,雖然現在他已經死了,但如果能保住自家老爺的名聲,也算是他生前能為嚴家做的最後一點彌補了。

    沈默冷靜的聽著祁丞的話,開始發覺自己好像把這件事看得過於簡單了。但他馬上又想起了一個可能,於是斟酌道:“既然這五家都與嚴守陽交情頗深,那又豈會因為一個信物而改變他們的立場?況且若魔教真要對付他們,只怕早就已經動手了吧?”

    祁丞休息了一下,氣息有了緩和,聞言搖了搖頭,說道:“那五家勢力不但與老爺交情匪淺,更有生意上的往來。而幾十年來落日馬場日漸勢大,於是才有了那個信物出現。因為老爺曾說過,只要是涉及生意和機密要事,無論是誰,只能認信物而不認人。因為人都有可能是假的,但信物不會。”他語氣一緩,只得又停下來呼氣。

    沈默沉吟不語,他不得不承認嚴守陽這一點想得比較周密。試想落日馬場家大業大,數十年下來積攢了不知多少財富,這些財富的價值並不只是放在嚴家內的那些真金白銀,而更多的是落日馬場涉及到的那些生錢的門路。那些門路有些是官府的,比如每年販賣給官府的那些上等良駒。有些則是民間江湖的,比如投資銀莊,皮草等,這些都是利潤極大的渠道。而一旦有人覬覦落日馬場的財富,用一些手段假冒嚴守陽本人而去竊取那些財富的話,那不就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了?因為一旦真出了這樣的事,那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了。

    所以,嚴守陽用信物這一招的確是一件考慮周全的事。只要信物在,那它代表的就是一個不需要去懷疑的身份。因為人可能會被假冒,但信物卻不會。

    但嚴守陽應該沒有預料到另一個可能,那就是萬一這件信物落到了心懷不軌之人的手上了呢?

    祁丞緩了緩後,又氣若游絲的接道:“在你到來之前,魔教教主月無缺才離開沒多久,而且我從他們的話語中聽到這一次他們旨在對付中原武林以及曾經與他們有過仇怨的幾個人,而老爺就是因為二十幾年前曾參與了中原與魔教的那一場大戰,才被魔教記恨至今並被施以報復。所以根據我的猜測,關外五家勢力可能尚未受到魔教的威脅……”

    他氣息微弱,又說得急快,生怕說著說著就斷氣了,所以他儘量挑最緊要的話說。

    沈默皺著眉頭,因為他看得出祁丞已經是迴光返照了。

    祁丞忽然伸手抓住沈默的一隻小腿,心中對魔教的恐懼之意讓他面目猙獰扭曲,他急顫著聲音道:“扶風山莊離此最近,只要順著入關的方向直走百餘里便可到達,那裡的主人叫田望野。我知道閣下心懷俠義,那就請看在老爺生前也有幾分俠名的份上,懇請閣下一定要去一趟扶風山莊,告訴田莊主這裡發生的一切……”

    他話還沒有說完,語氣便戛然而止,雙目亮光迅速黯淡,隨即抓住沈默小腿的手也無力地垂落在地。

    沈默看著已經斷氣了的祁丞,他神情開始凝重起來,許久後才從嘴裡念出兩個字:“魔教!”

    一向獨來獨往的沈默,此刻意識到自己已經無意中被捲入了一場關係到整個中原江湖命運的衝突浩劫之中。而將會掀起這場浩劫的聖傳魔教,他們蟄伏多年厲兵秣馬,其可怕之處將會更勝當年,而這一點,沈默還沒有機會見識到。

    沈默之前的想法比較簡單,那就是追殺崇淵。在他的想法裡,魔教中像崇淵那等詭異可怕的高手應該並不太多,只要將崇淵斬於刀下,那魔教定然就會大受影響。可如今祁丞死前那無比恐懼的表情卻讓沈默心頭莫名的沉重起來,他意識到是應該重新好好審視一下聖傳這個神秘的教派了。

    這種沉重的感覺,倒不是說沈默已經心生懼意,這已經不是單純的個人恩怨,而是關乎整個中原江湖的沉浮的大事,他不得不謹慎對待。對於魔教他知之甚少,這與江湖經歷與經驗無關,而是因為他浪跡江湖的目標太單一,所以他沒有興趣去過多瞭解這個江湖的過去。這也與他從小接受的教導有密切的關係。在沈默的師門裡,他的師父只告訴過他一件事:人在江湖,最重要的不是名利聲望那些身外物,而是要活著。只有活著的人才算是最後的贏家。至於其他的事,與生死相比,那都只是閒事罷了。

    所以如今沈默的人生目標很明確,他要完成自己餘下的承諾,找到某一個背叛了師門的人。至於其他,沈默不是一個喜歡給自己規劃太多遙遠目標的人,他只看重當下,任何一件他認準了的事,不管有多麼困難,他都會一往無前的去完成它。這種性格就和他那口七殺刀一樣,鋒利,剛直。解決任何事情就像拔刀一樣,不過就是一橫一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