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劍孤鳴 作品

第63章 寒夜杯茶

    之後不久,教主月無缺與聖物“玄穹”形成了融合,她的力量得到了巨大的突破和提升,達到了整個西境已經無人能敵的境界。而能得到聖物認可的人才最有資格繼承教主寶座,這一向都是聖傳的傳統,所以月無缺的教主地位越加鞏固。在十年的短暫時間中,月無缺與崇淵相互信任配合,聖傳勢力開始以難以想象的速度復興,便很快就又重新掌控了整個西境。

    月無缺修為猛增,崇淵能力非凡,聖傳力量得到恢復,已經與當年戰敗之前相差無幾,這個曾經面臨毀滅的教派真正意義上的恢復了生機,無數教眾心中都重新燃起了希望,以及鬥志。

    ——復仇的鬥志。

    中原——不管時間過去多久,這個名字始終就是籠罩在聖傳頭上的一團陰雲揮之不去,可他們不甘揹著失敗之名,他們需要一場酣暢淋漓的征服和勝利。

    “聖儀天啟,曠照千秋。煌煌萬世,傳吾光明。”

    這是聖傳一脈延續百年的口號,他們所敬仰信奉的神之光明,不應該只照耀著西境一個地方。因為他們堅信,天守大神的無上光輝,沒有什麼地方是照耀不到的,就算是遙遠的東方,聖傳光明也足以與日出爭輝!

    帶著這樣的信念,重新積攢了雄厚力量的聖傳,在同樣懷著深重仇恨之念的月無缺的帶領下,聖傳出動了最精銳的力量,浩浩蕩蕩的不遠萬里,再一次踏上了中原,開啟了復仇之路。

    這一次,他們要將整個中原武林都踏在腳下!

    崇纓也知道——在決定進入中原的數年之前,崇淵就已經開始秘密的部署,他先後不知派遣了多少人先行進入中原,開始滲透和掌控中原局勢。這一點至關重要,崇淵雖然年輕,但他眼光深遠,吸取了當年之所以會慘敗的教訓,更深諳知己知彼的道理。因為他的目標不止是要報復中原武林,更要將聖傳東引的大業在他手上完成。

    這是一個極其艱難的任務,也是極其困難的目標。就算是苦心經營多年的月無缺和崇淵,兩人心中都沒有十足的把握。其一是聖傳教內依然存在著反對的聲音,尤其是長老會。這幫人雖然都是一些老朽之輩,但他們也具有一定的聲望,這一次之所以沒有將月無缺針對中原的計劃阻攔下來,完全是因為顧忌月無缺的恐怖實力,擔心把她逼急了做出極端之舉,再者月無缺和崇淵兩人的聲望實在太盛,整個西境都將二人視為聖傳的救贖。其二,儘管崇淵早有部署,但中原依然存在著不可預知的變故。

    中原武林經過當年一戰元氣大傷,表面上至今尚未恢復,可二十多年過去,誰也不能肯定中原那些僅存的勢力沒有在暗中進行相應的準備。所以月無缺雖然苦心經營多年,更有崇淵的運籌帷幄,但前景依然不容太過樂觀。

    崇淵明白這個道理,他也很瞭解中原的歷史。千百年當中的中原之境,有無數境外教派意圖在中原繁衍生息,但能夠成功的,似乎就只有佛門一脈。其他的教派,都只如曇花一現,因為千百年來的中原人心中早已有屬於他們自己的信念和信仰,最深植人心的無外乎於“儒釋道”三教。而像聖傳這種已經在中原造成過浩劫的異域教門,要想重新讓中原人接受他們的教義,顯然是不太現實的。所以崇淵改變了常規的思維——在不能以和平的方式進行傳教後,那就以武力征服,再循循善誘,假以時日,他相信聖傳一定會超過“儒釋道”三教在中原人心中的地位,就像當初聖傳在西境時的處境一樣。

    而要想做到這一切,自然不是簡單幾句話就能做到的,而這也是崇淵如今肩負的重任,所以崇纓才會發現,他的身形竟然那般沉重。

    所以就算她知道要做到這一切需要付出怎樣可怕的代價,但她也沒有任何理由去阻止。畢竟那可是一個教派百年的基業和理想。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陪在他身邊,希望他能實現他的理想。

    可現在,崇纓已經感覺得出,崇淵和在西境時,有些不一樣了。

    他變得更深沉,更冷酷,更喜怒不形於色。就算是在聽到今日損失了二十名教徒,他也沒有太大的反應。

    聖傳東來中原,需要的是士氣,而今日他們剛剛踏足關外,就遭遇到了一名實力幾乎可以與教主一戰的敵人,更損失了二十名一流高手,如此打擊,按照常理是對士氣極其不利的。但崇淵卻對此沒有過大的反應,這自然是不合理的。但令人又不會覺得意外,因為崇淵彷彿早已預料到了這個結果。

    想來也是,與聖傳謀劃了近二十年的大局相比,二十個一流身手的教徒簡直可以忽略不計。而他想要得到的,卻是更重要的東西。

    崇纓把目光從窗口前的背影上移開,她低頭看著手裡做工精巧的茶杯,心神忽然一陣恍惚。

    那個人——沈默,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才會讓大哥如此忌憚和興奮?他身上又到底存在著什麼樣的秘密,才會讓大哥如此想要了解?

    崇淵,他到底想要在那個人身上得到什麼東西?

    崇纓忽然在心裡苦澀的嘆息一聲,她明明很反感關注這些事情,可如今才發現,她根本就做不到不聞不問。

    她又抬頭望向那背影,忽然覺得整個天地的黑暗彷彿都壓在了他的背脊上。

    吾心欲靜,可風卻不止。

    倒馬坎的長街中,田望野依舊在看著女人手掌心上的那枚鼻菸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