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歸途 作品

村中閒話5




    從沒想過會有一個男人發自真心地想抱他。



    “好好休息會,胳膊酸不酸?我給週週捏捏。”顧兆伸手給老婆捏捏。



    週週說他渾身硬邦邦,其實不對,男人的胸肌不故意凹造型時,它是軟的,包括腹肌。大白天的,顧兆按摩還是很純潔的,真的單純想給老婆解解乏。



    “週週你喝水呀,潤潤嗓子。”



    黎週週端著茶碗,喝了口,這次嚐出味道了,淡淡杏子的味道,還有點甜,這甜味像是流到了心裡,黎週週眼眶有些泛紅,連忙垂著眼,摸著茶碗壁很認真說:“好喝。”



    “那明日我們再泡,我看罐子裡還有一些。”



    “好。”



    這個午後,外頭日頭的光暖洋洋的,小夫夫就在堂屋喝茶吃果仁,一壺茶的時間,不緊不慢的,可黎週週從來沒這種感覺,他說不上來,就是覺得心裡特別舒坦,特別好。



    喝完了果茶,黎週週去洗衣服,渾身幹勁。顧兆繼續看書,也是幹勁滿滿,原身底子不算好,顧家是農戶,也找不出什麼名師資源、海量真題,農家子想靠科舉翻身是真的艱難。



    顧兆不敢託大,他要學的還多著。



    原身留下的書,先照自己的學習辦法整理歸納,字也要練……



    十里村。



    一大早,黎大劁完兩家的豬,一共五頭,一頭收五文錢,早上賺了二十五文錢。午飯就是帶的餅,就著劁豬家送的熱水鹹菜吃了,去朱老四家歇了會。



    下午殺豬。



    殺豬也是一門手藝活,需要力氣大,手法快,宰哪裡豬出血少,斷氣快,哪裡不用費大力氣,巧勁兒直接骨肉拆分乾淨,一整隻豬,沒一會給卸的各是各的。



    黎大手藝好,附近幾個村子有名聲,過年時最忙,家家戶戶要殺豬,請黎大過來,殺一頭豬給二十文錢,豬下水也要給殺豬人,畢竟錢沒幾個。



    錢是少,可耐不住殺的多,過年間,黎大就能攢個半貫錢。



    一千文錢是一貫,一貫就是一兩銀子。



    從分家得了五畝水田一間慌基地,泥屋還是借錢蓋起來的。黎大手緊,沒什麼開銷,衣服縫縫補補三年又三年,所以村裡人最初都沒察覺到黎大的底兒,直到黎大起了院子,蓋了三間青磚瓦房。



    村裡人才恍然發現,黎大這些年攢了不少。



    “好咯好咯,清閒了。”朱老四給黎大倒上酒,說:“喝吧,酒錢不問你要。”



    鎮上的濁酒,一壺十六文錢。



    黎大也不白吃朱老四的酒,說:“下午的豬下水有你一份。”



    “那敢情好,果然是你家週週招了婿,你這擔子輕鬆了。”朱老四打趣,以前黎大從不碰酒,一碗酒四文錢也不會買。



    黎大端著碗,吃了口酒沒說話。不過朱老四看出來,是滿意新哥婿的,順著說了兩句,黎大嘴上嫌說:“看著花花架子,週週喜歡,我是不滿意,太瘦了,下不了地幹活。”



    這不就是嘴上嫌著,臉上可是紅光滿面的滿意。



    朱老四端著酒碗隔空點黎大,“聽說是個讀書的,下地的活練練就好了,你不是說要買牛嗎?村東頭的老朱頭他家剛下了牛崽子,雖說小了些現在幹不了活,但便宜啊。”



    人瘦幹不了,有畜生頂著就成。



    現如今黎大房子蓋了,哥兒也招了婿,也沒別處大的花銷了,買了牛,以後這日子還不美?



    誰知道黎大搖頭說:“買牛再說吧,我現在還有力氣能幹著,週週相公身子骨弱,幹不了莊稼活,還是讀書去。”



    朱老四聽得瞪圓了眼,“你這是要供你那贅婿讀書?!”



    讀書人費銀錢,親生的兒子,朱老四都捨不得送去唸書識字,要是有人跟他說供女婿讀書,朱老四非得大耳刮抽過去不可。



    黎大沒說話。



    “那你這還是有底子。”朱老四咋舌。



    黎大幹的是力氣活,都是莊稼地裡的人,錢是攢著摳著下來的,就新起的院子房子花了一筆,給顧家的彩禮十八兩,還有吹吹打打給週週置辦衣裳、打傢俱,零零散散的又是一筆。



    如今黎家錢罐子,剩了個底,可能有個十來兩。



    “沒幾個了,今天吃完你的酒,以後不吃了。”黎大慢慢的又吃了口酒。



    朱老四知道黎大這人一口唾沫一個釘,那就是說真的,心裡一算,黎家確實可能沒多少銀錢了,那還供贅婿讀書?再看黎大吃酒模樣,臉上褶子都舒展開了。



    “你要是不供讀書,以後這酒還不是隨便吃。”朱老四不理解。



    “週週阿爹去的早,我對不住他阿爹還有他,這輩子指望就是週週好好地,他好了我當爹的這點累算啥?再說莊稼地幹慣了也不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