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九殿 作品

“代價”

    它們整個連起來,形成了一個條件反射的標記。

    若他能離開雪原,這個標記說不會隨時間流逝,漸漸淡去。

    可他既然身在雪原,它就只會被一遍又一遍地加深,或輕,或重。

    圖勒巫師抱住中原來的小少爺,不讓他向後仰身,不讓他閃避,在斗篷下抬高他的臉,舔舐、摩挲、碾磨他的脖頸,他的喉結。

    ——這的確是一種標記行為。

    咽喉是最脆弱的致命點。

    雪原的狩獵者,不管是狼是豹,還是蒼鷹什麼的,在捕獵的時候,都會第一時間以牙刀,以利喙,制住獵物的咽喉。所以,兇狠的猛獸,在標記所屬的時候,一方總會咬住另外一方的脖頸、咽喉……

    ……唔。

    仇薄燈壓下小小的嗚咽。

    他還記得外邊有人。

    這讓對方的標記進行得更順利,也更過分了。

    ……咽喉,脖頸。

    ……耳垂。

    ……唇。

    羚羊馴鹿的呦呦聲,連同遠處篝火和人聲一起,糅雜進這個又漫長,又危險的吻裡頭,讓它沾染上出格的,僭越禮教的禁忌意味……在仇薄燈險些要窒息在逼仄溫暖的空間裡時,斗篷終於移開了。

    冰冷的新鮮空氣灌了下來。

    幾乎是在清醒的瞬間,仇薄燈就從圖勒巫師懷裡掙了出去。踩到地面時,差點一個踉蹌栽倒。冷風吹過滾燙的臉龐,脖頸,耳後,泛起細細的、輕微的刺感……他忽然就不是很想去見《四方誌》的撰寫者了。

    中原來的小少爺一邊拼命扯高衣領,一邊狠狠地瞪了身邊的圖勒巫師一眼。他臉頰上是未消的紅霞,眼角也被逼紅了,漂亮的黑瞳隱約盛著水色。

    這一眼不僅沒有半點威懾力,甚至起到了反作用。

    圖勒巫師向他走了一步。

    仇薄燈猛地後退。

    ……天可憐見,不諳世事的小少爺硬生生被這幾日的經歷磨礪出了危險的嗅覺。

    他緊張得剛剛還泛紅的臉頰一下就白了,不安得幾乎要把揪住衣領的手指絞斷,瓷白的指節生生被領口磨紅……他先咬的人,被咬回去,那、那勉勉強強就算了,而且已經咬得非常過分了……

    小少爺剛剛還在惱對方在光天化日之下的舉動,轉瞬之間,就被對方隱約的,更進一步的侵略性給嚇到了。

    “我不上去!”仇薄燈離猛獁和木屋遠了點,“我……我真要生氣了!”

    他盛氣凌人地威脅,過於豔麗的眉眼卻透出些叫人進一步凌//虐的脆弱——仇家對他保護得太好,哪怕這幾天已經有所遭遇,他依舊對自己最容易激發些什麼最晦澀的欲//念毫無自覺。

    若換個對他垂涎已久的東洲世家子弟,定要把他徹底逼碎不可。

    隱約的火光中,圖勒巫師看見他眸底的恐懼。

    ——他是真的在害怕。

    片刻。

    圖勒巫師解下自己斗篷,站在原地,遞給他。

    仇薄燈站在河灘邊,抓著領口,警惕地看著他。

    不遠處,篝火噼裡啪啦地燃燒,慢慢熬沸銅鍋裡邊的湯,鹿肉的香氣漸漸變濃,隱約的,有幾個巡查鹿群和羚羊的圖勒勇士在唱古老的牧歌……“咕”,一聲輕響,仇薄燈臉頰上剛剛褪去的血色捲土重來。

    仇薄燈:“……”

    他是下午清醒的。

    醒來就衝要給他喂鮮羊乳的圖勒巫師發了好大一通火,又是打人,又是攆人……到現在什麼都沒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