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曲子詞

崔知溫凝視著林景,目光銳利。

  他堂堂宰相屈節尋求和解,而且願意拿出珍貴的禮物作為賠償,林景還不肯善罷甘休?

  他心裡也不禁惱火起來。

  如果不是林景的戲文讓他感到忌憚,他真想好好教訓一下這個天高地厚的年輕人。

  崔知溫嘆道:“子不教父之過,三郎確實險些鑄成大錯,雖是少不更事被刁奴慫恿,也理當受到懲罰。”

  “那刁奴杖責三十,逐出崔家,至於三郎,我會罰他閉門思過,讓他改過從新。”

  至於讓兒子自首,那是不可能的。

  一旦坐實罪名,他這個做父親的還有何顏面立於朝堂之上?

  清河崔氏也會因此蒙羞。

  對於崔知溫銳利的目光,林景熟視無睹,聽完之後,他禁不住一聲譏笑。

  這一上譏笑像是扯掉了崔知溫的遮羞布,他身上的儒雅蕩然無存。

  “年輕人須懂得剛則易折過猶不及的道理。”

  “老夫當朝宰相主動找你言說此事,已是給足了顏面。”

  “老夫也願拿出珍寶賠償你,這是老夫的誠心。”

  “若你真想拼個魚死網破,老夫固然會名聲有損,可你覺得自己能禁得起世家大族的傾力打擊嗎?”

  “一旦你這出戏傳揚到天下,你將徹底得罪整個清河崔氏!而世家大族同氣連枝!你真的想過後果嗎?”

  林景笑道:“你是在威脅我?”

  崔知溫微微搖頭道:“算不上威脅,只是想告訴你一些道理,這世上無人能得真正自由,人人都需妥協。”

  “就連皇帝也不例外!”

  “不過妥協未必是壞事,有舍才有得。”

  林景聽了禁不住冷笑起來,妥協的結果會是什麼?

  你們父子會感恩戴德嗎?

  會真正的放下恩怨嗎?

  不!

  你們父子會滿懷恨意,像一條毒蛇一樣蜷縮起來等待時機。

  林景悠悠道:“其實我今天來赴約,就沒想著會有什麼結果。我來赴約,其實是想幫你一把。”

  崔知溫聽了有些詫異,不解的問道:“幫老夫什麼?”

  林景似笑非笑道:“當然是幫你青史留名!”

  崔知溫仍然不明所以,不過卻覺得這不是什麼好事,哼道:“老夫乃當朝宰相,早已青史留名,何用你幫?”

  “當然是幫你個大的!”

  說罷,林景揹著手清了清嗓子,朗聲道:“贈黃門侍郎崔知溫!”

  “奪泥燕口,削鐵針頭,刮金佛面細搜求,無中覓有。”

  “鵪鶉嗉裡尋豌豆,鷺鷥腿上劈精肉。蚊子腹內刳脂油,虧老先生下手。”

  這本是一首元曲,不知何人所作,卻流傳後世,足可見這首元曲的魅力。

  雲樓一點都不喧鬧,林景的聲音很大,他相信他的聲音就算沒有傳遍整個雲樓,也被很多人聽到了。

  能夠進入雲樓的非富即貴,都是讀書人,林景相信他們能聽得懂這首曲子詞。

  這樣一首耐人尋味的曲子詞,針對的還是當朝宰相崔知溫,林景相信不日就能傳遍整個長安!

  而且,以這首元曲的魅力,可不只是傳遍整個長安那麼簡單!

  林景好整以暇的道:“怎麼樣?能不能幫崔公的名聲更上一層樓?”

  這一首曲子詞來的太突然了,崔知溫呆立當場。

  他出身世家大族,從小就不缺錢,這一生追求的無非權勢和生前身後名。

  當林景念出這首曲子詞的時候,他就明白了,一切全毀了!

  憤怒,不甘,擔憂,崔知溫猛然站了起來,怒目圓瞪,指著林景大喝道:“你,你……”

  噗!

  崔知溫直接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然後仰面跌倒。

  竟然真實的遇見了血口噴人,林景連忙後退了一步,免得髒了衣袍。

  守在門口的崔鄂之聽到動靜連忙推開門跑了進來。

  “阿爺!”

  “阿爺!”

  “趙大,快去找郎中!”

  林景一邊往外走,一邊嘟囔著:“不是都說宰相肚裡能撐船嗎?不過是說了幾句話,竟然就暈了過去!”

  “都一把年紀了,竟然連氣大傷身的道理都不知道!”ganqing五.com

  沒有人敢阻攔林景,他施施然下了樓,然後騎上自己溫順的小母馬,晃晃悠悠往家走。

  上官容兒、宋順他們都知道林景去見宰相崔知溫,一個個都十分擔憂。

  畢竟那可是宰相啊,是朝中最大的官,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所以,當林景回到家的時候,所有人都圍了上來,關切的問道:“郎君,如何?”

  “崔相公都說了些什麼?”

  林景笑著解釋道:“還能說什麼?就是寫道歉的話,還說要補償我。”

  當朝宰相主動道歉?

  而且還要補償?

  宋順他們都震驚了,連忙問道:“補償郎君什麼?”

  “幫我升官!”

  “補償我金子!”

  “還有古籍、古畫、琉璃盞,還說要送我一個千嬌百媚的佳麗。”

  林景每說一句,宋順他們就驚歎一句。

  升官發財再加上美人,男人的三大追求都有了。

  “恭喜郎君啊!”

  林景很無語:“恭喜我什麼?我又沒答應!”

  宋順他們面面相覷,這都沒答應?

  宋英問道:“郎君是要和崔鄂之死磕到底嗎?”

  林景微微搖頭道:“算不上死磕,我送了他一首曲子詞!”

  宋順好奇的問道:“什麼曲子詞?”

  林景將曲子詞唸了一遍,宋順他們齊齊呆住了。

  這首詞太狠了!

  尤其是對出身世家的崔知溫來說,這簡直是殺人誅心啊!

  宋英連忙問道:“他什麼反應?”

  林景笑道:“也沒什麼反應,就吐了口血,然後暈過去了。”

  這叫沒什麼反應?

  宋英他們很是無語,同時他們也麼明白了,這一首曲子詞一出,就將崔知溫徹底得罪狠了。

  宋順問道:“郎君,我們接下來幹什麼?”

  林景微微笑道:“什麼都不做,讓子彈飛一會兒!”

  青丘郡公府,崔神基翻看著書案上的詩作,很是困惑的喃喃自語。

  “詩確實很驚豔,但是完全不似年輕人所作。”

  “年輕人或許才華橫溢,但是不可能有這樣的經歷和感悟。”

  “奇哉怪哉。”

  “他的來歷竟然尋不到絲毫的蛛絲馬跡。”

  “好似突然從空中冒出來一般。”

  有僕從匆匆跑了過來。

  “郎君,大事不好了!”

  聽僕從講完全部的經過,崔神基看著手裡的曲子詞,不由長嘆一聲。

  “崔禮仁完了!”

  這首曲子詞太毒辣了,一旦傳遍長安,崔知溫還有何顏面居宰相之位?

  不但宰相之位完了,崔知溫怕是整個人都廢了!

  “沐浴,更衣,焚香,我要卜卦!”

  一連試了幾次,崔神基臉上的疑惑之色越來越濃。

  這小子怎麼不上卦?

  難道這小子還能超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