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中物 作品

第136章 叛徒的危害


  由於這是露天環境,來此的十人似乎有些過於神經過敏。

  他們多少還是有些緊張,眼睛一直時不時在往旁邊四處掃視,彷彿生怕下一秒就有老鼠大軍從街道兩旁殺將出來。

  尤其是周遊並未駕馭著那臺一看就很能給人信心的人形裝甲,更讓這些人心裡沒底。

  苦工們被老鼠監控奴役了這麼多天,雖然心志足夠堅韌,但顯然還是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心理陰影。

  見狀,周遊先用緩和的語氣微笑開導道:“你們不必緊張,我既然敢在露天環境裡接待你們,自然是有所依仗。別看追擊部隊現在還沒返回,沒什麼空中力量和機動力量,但就咱們這些剩下的步兵,也足以靠著手裡的刀槍劍以一敵十。哪怕再來個幾萬老鼠,只要敢和我們正面交戰,那其實也不夠我們殺的。”

  周遊這樣一表態,這十人的精神果然放鬆了不少。

  其中一名比較年輕的小夥子便率先說道:“周先生,我們已經知道你們是從樂來縣過來支援的了。總之,我們能活下來,真的要感謝你們出手相助。大恩大德,無以為報。我代表不了其他人,所以我只代表自己,往後周先生您要能給我一口飯吃,我就為您賣命一直賣到死。”

  小夥子先表了態,九人也都陸續跟上。

  很顯然,這十個人在來這邊的路上,甚至可能是在那邊選代表時,就已經做了簡單商議,拿出了統一的決定。

  這三千七百人,大多都是劫後餘生,深刻地知道在如今這世道求生有多麼不容易。

  哪怕各自或許在外面還有親朋好友,但眼下卻真管不了那麼多,首先得要讓自己活下來,再爭取能活得更好,也才能有去尋找蒐羅以及救援親朋好友的可能。

  如果要投靠誰,對康嶽縣府已經倍感失望的他們,自然毫不猶豫地知道自己該選誰。

  這支樂來遠征軍的強大,已經毋庸置疑。

  在這老鼠的巢穴中能活這麼多天的人,基本都已經是清醒人,明白人了。

  周遊微笑點頭,“那麼,我就代表我自己,以及樂來縣治安大隊大隊長鄧濤,還有我們樂來縣府,歡迎各位同胞的加入。你們受苦了,我們也來得晚了些。唉。”

  有一名看起來傷勢很重,臉上好幾道傷疤,身上也纏滿了繃帶的中老年男子連連搖頭,“周先生你不要自責,這本也不能怪你們。現在全國上下哪裡不一團糟,我們康嶽縣有康嶽縣的麻煩,你們樂來縣也一樣有你們的麻煩。在斷電斷網之前,我都已經聽說不少地方的縣城都淪陷了。你們這還能分出人手不辭辛勞地來幫我們,實在已經感激不盡。”

  周遊轉頭看著老男人,心下略感疑惑,說道:“你傷勢看起來似乎很重啊,按理說你該在醫療車裡好好休息的,怎麼也過來了?你是……”

  老男人聞言,臉上露出一抹無法掩飾的刻骨銘心的痛恨與憤怒,稍微用了幾秒才勉強冷靜下來,“周先生,我聽人說了,杜克是被關在這車裡吧?一知道這事,我是沒辦法控制住我自己。我心裡……實在是太恨,太難受了。我不過來找他算清楚帳,死了也不甘心。”

  見老男人老不說清楚自己的身份,旁邊一名中年女子插嘴道:“周先生,這位是王文明王老闆,就是投資建那個廠子的老闆,也就是大家通常嘴裡所說的王老。”

  周遊一愣。

  之前查詢資料時,周遊其實看過王文明的照片。

  在照片裡,這名年紀大約六十多的中老年穿著修身的筆挺西裝,雖鬢生白髮但依然精神矍鑠氣宇軒昂。王老似乎特別注重個人健康,雖然年紀大了,但卻從不疏於鍛鍊,照片裡的體型卻保持得非常好,一看便很有氣度。

  可週遊面前這小老頭,蓬頭垢面也就罷了,臉上那麼多縱橫交錯的傷疤也就罷了,但臉上卻是浮腫滾圓,和照片裡的臉型都完全對不上,以至於周遊都沒能認出他來。

  與通常意義上的所謂商人不同,王文明在樂來與康嶽縣乃至於整個繁陽市的名聲都算得上極佳。

  兩地的不少學生都習慣性地用王老來稱呼他。

  王文明發家算早,大抵二十來年前就有了上億的身家,這麼多年下來步子也算走得穩健,總體的個人資產與蔣周家中應該不相上下。

  和蔣天不同的是,王文明非常熱衷於慈善,尤其喜歡修學校,在繁陽市裡資助了不少學校以修建教學樓,也創辦了平均每年至少贊助三百名貧困生的獎學金。

  正因著王老多年來做出的卓越貢獻,當初在發現他一家人被困杜家村時,康嶽縣才將其作為重點解救對象給報了上去。

  當初下暴雨之前,康嶽縣府本來已經在制定行動計劃,想派遣出一支行動隊來通明鎮。當然本次行動的主要目的也不只是為了王文明,同樣也是為了將這邊的被困民眾給接走。

  那和誰也不曾想到竟會突然天降暴雨,並引發泥石流導致斷電,再後面就是康嶽縣裡的老鼠們在不少地區無法無天起來,此後救援通明鎮一事就沒人再提了。

  這真不能怪康嶽縣府,實在是無能為力。

  既然確定了對方的身份,周遊也是站起身來,十分尊敬地說道:“王老你好。我也正好有些和杜克相關的事情想諮詢你們一下。還請你將你知道的事情都從頭說起。放心吧,他人就在我手裡,自然該怎麼料理就怎麼料理。他也再翻不出什麼風浪來。莪承認自己並不是什麼心慈手軟的人。之前時我對他就有所懷疑,如果你們需要我幫忙主持公道,我沒有問題,責無旁貸。”

  周遊的態度表得很明確。

  那十人對視一眼,似乎是用眼神互相給打了打氣,然後眾人的目光再聚焦到王文明身上。

  老先生深吸口氣,開始率先娓娓道來。

  杜克的確是杜家村本地人,這毋庸置疑。

  不過杜克雖然也是本家姓,更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但杜克在當地名聲非常糟糕,甚至可以說是稀碎。

  用村裡的老人說,這人打小就不學好,讀書時三天兩頭逃課,連初中都沒讀完就跑出去跟著人學混社會,但也沒混出個什麼名堂,只學會了好吃懶做與濫賭。

  這人賭得還大,基本上兜裡有一百塊錢他就敢去打十塊錢的麻將。

  早年時,幸好杜克的爹生意做得還行,趁著村子發展好,開了個五金建材店,倒是賺到點小錢,勉強能把這玩意兒養活。

  大概在杜克二十來歲那年,他爹出了不少彩禮可算給他講到個隔壁村的媳婦,希望他往後能安生過日子。

  也不求他能出人頭地了,勉強傳宗接代也還行。

  後來又過了好些年,雖然杜克濫賭外加好吃懶做的習慣沒有改,但這家人的小日子勉強還過得下去。

  不承想,這傢伙結婚之後理所當然的總找家裡伸手要錢。

  他的理由還特別充分。

  杜克的爹媽聽他說要給兒子買奶粉,又總不能不給。

  得了家裡“支援”,這傢伙賭得是越來越大,輸得也是越來越多,在外面欠的賭債更是越來越多。

  到後來,這人終於是一腳踩進了深坑裡,欠上了幾十萬的高利貸。

  沒辦法之下,杜克的爹媽把五金建材鋪面和剛修好的兩層小洋樓給賣了,一家子又搬回深山裡將塌未塌的老屋,勉強還有個落腳的地方。

  可即便他都賭成了這樣,他老婆還是沒跑,依然陪著他熬苦日子。

  但他這樣死性不改,便遲早有一天會找到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有一次,杜克的爹媽推了一三輪車的水果去城裡賣。他媳婦看二老東西帶得太多,擔心一整天都賣不完,也跟著進了城,留下杜克一個人在家照看剛滿四歲的兒子。

  結果這傢伙竟把兒子扔在家裡一個人看電視,自個跑去村街上的麻將館打牌了。

  更離譜的是這傢伙一打就打到了傍晚八點,他爹媽和媳婦都賣完水果回了家,都壓根沒想起家裡還有個兒子。

  結果就是,他四歲的兒子大概在傍晚七點過的時候餓得實在不行,出門找爸爸,然後一個腳滑栽進了河裡,淹死了。

  兩位老人和孩子媽是先在河裡找到的娃的屍體,再從麻將館裡揪出的他。

  在知道兒子已經淹死了的情況下,這傢伙嘴裡竟還叫囂著別急,讓我先胡了這一把,早下葬晚下葬也沒什麼分別。

  在被兩位老人強行拖下桌時,這貨竟還掙扎著想回牌桌,嘴裡喊著我都清一色帶雙龜,下的三六九的轎,鐵自摸關三家。

  再後來,他老婆終於忍無可忍,跑出去打工再沒回來。

  又過了小半年,兩位老人先後病逝。

  這畜生非但不傷心,反而只樂呵這下終於沒人能管自己打牌了。

  就是可惜沒了經濟來源,他打牌又老欠賬不還,就連村裡其他也爛到某種境界的地痞無賴都看不起他,懶得搭理他。

  這傢伙也死皮賴臉地不在乎,成天自己端著個搪瓷茶杯在麻將館裡廝混,哪怕只能在牌桌邊看著別人打,自己時不時報個膀子都能樂呵個大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