鈍書生 作品

第40章 40、事後





他陰暗的想法自然不會對馮玉貞吐露半分,只是一想起昨夜的事,崔淨空便呼吸不穩,收緊手臂,馮玉貞倏忽間體察到什麼,急匆匆搖頭,又是心驚又是埋怨:“你怎麼又……不行,我不舒服。”




“嗯?”崔淨空聞言起身,昨晚確實鬧得厲害:“我瞧瞧。”




“你,不用你瞧!”馮玉貞聲音發抖,忙把被子掩住,伸手推拒他,不叫他大早上就犯渾胡來。




崔淨空心裡清楚,語氣平靜、神態自若,甚至還很誠懇地向她道歉,像是在說什麼正事:“怪我不節制,嫂嫂受累,權當遷就我了。我一會兒便去拿藥。”




馮玉貞哪兒還有心思去理他這些冠冕堂皇的鬼話,還沒怎麼緩過神來。




他們二人在屋裡如何濃情蜜意不說,兩個丫鬟和田泰兢兢業業守在門外,崔淨空晚上叫了三次水,剛剛他們又隱約聽見裡面似有似無的動靜,此時一個個頭低得恨不得直接鑽進地裡去,不願再多聽。




放到尋常,主子和夫人恩愛,他們覺得高興才是,如此才家宅安寧,然而不尋常的就在這兒,昨晚上這三個人才知道去,原來他們嘴裡喊了四五天的夫人,竟是老爺的嫂子!




知道這件事的一瞬間,冷汗濡溼後背的衣衫,連帶著一晚上都擔驚受怕,這樁涉嫌到叔嫂敦倫的醜事……




自然,哪怕是高門大戶裡,腌臢之事也屢見不鮮,像崔淨空這樣和寡嫂暗度陳倉的,拿到京城裡,私下或許都不一定當回事,只能得個嘴頭的調笑。




主子們如何是不打緊的,最怕的反而是被他們這些下人知道!奴僕的命不值錢,在上位者眼裡興許還趕不上肉鋪吊著的羊蠍子。




要是遇上狠絕一些的,尋個由頭將撞見髒事的下人打死,倒也不礙事,更不會有人指責。所以甫一得知,三人俱是嚇得瑟瑟發抖,生怕見不著明天的太陽。




與他們相比,李疇卻平和鎮靜許多。兩個丫鬟和田泰都是知縣給崔淨空送賀禮而另外採買的,對崔淨空自然不甚瞭解。獨李疇是直接從他府上調撥而來,因此,李疇倒是從知縣口中,提前得知這位新主子尚未婚配,舉家僅剩他和一個寡嫂。




可當時田泰這個愣頭青一上來就急著獻媚,嘴上沒把門,瞧兩人共乘一車,又年紀相仿,理所當然張口便喊夫人,結果出乎意料的是,儘管他果然遭到了呵斥,卻並非是因為稱謂,而是嚇到了車上的女人。




觀兩人下車後舉止親密,李疇已有定調,也試探性稱夫人,眼瞅著就這樣默認下來,驟然間驚出一身雞皮疙瘩,險些弄巧成拙——




有些事,倘若主子不想讓你知道,你便裝著不知道為妙。主子說出來讓你知曉了,再點頭也不遲。




見門前三個人耷拉著腦袋站一排,李疇從前院快步走近,他的臉色比他們要好上一些,見三個人還傻傻候著,頭疼地做口型問道:“主子們還沒醒呢?”




田泰用下頜指了指禁閉的門,衝李疇搖搖頭,李疇嘆氣,俄而一咬牙,時候不早了,中堂坐著提禮而來的客人,正狠下心要敲門,適時從裡面傳出青年模模糊糊的吩咐:“端水來。”




崔淨空又叫水。




幾個人頓時如蒙大赦,各自忙活開,趁著這個功夫,李疇趕緊貼在門上請示:“老爺,有人上門。”




屋裡的聲音微啞,混雜著窸窸窣窣的布料聲:“誰?”




“說是豐州首府來的都事,姓魏,魏大人攜禮來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