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時折竹、夜雪重

　一番熱熱鬧鬧的初見過後,學生們正式投入了特訓之中。　時折竹根據剛剛觀察下來的結果，給每個學生提了建議，然後就讓大家進行針對訓練去了。唯有伏黑惠,特意留了下來。　“伏黑君，有什麼事嗎？”時折竹笑著偏頭問他。　青年的氣質真的很是溫和,笑起來的時候總給人一種無論做什麼都會被對方無條件包容的感覺，尤其是最近,大概是因為和大家呆久了熟悉了，這種關切感變得越發真切了起來。　這是伏黑惠從來沒有接觸過的長輩類型。　他見過的,要麼是像伏黑甚爾和養母那樣，把孩子扔在那裡自生自滅的；要麼是像五條悟那種說靠譜也靠譜，但說不靠譜比誰都不靠譜的；要麼就是禪院家那些說不上有幾分親情,只把他當做十種影法術而非晚輩來看待的封建大家長們。　所以在面對時折竹這樣寬和的長輩時，他總有一種隱隱的不知所措。　雖然並不存在與時折竹對視這種事情，但伏黑惠還是下意識地沒有去看青年蒙著白綢的本是雙眼的部位。　“時老師,我……”伏黑惠的話剛開了個頭,就又合上了嘴,像是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大約是感受到了他的無措，時折竹收回了目光，轉“看”向了遠處。　“遇到雪重的那個時候，伏黑君和悠仁一起與他動手了吧？”他突然問起了先前的事情。　伏黑惠不知道他問這個幹什麼,但還是乖乖回答了:“是，那個時候……我們不知道他沒有惡意。”　時折竹輕輕笑了笑,帶著對自家師弟些許的無奈。　“伏黑君不必幫他遮掩，肯定又是雪重來了興致,故意使壞,嚇唬你們了。”　夜雪重什麼性格,他這個做師兄的還能不瞭解嗎？　“他玩性大，總是喜歡逗弄人的。”　伏黑惠對此沒有做什麼評價，算是默認了。　“剛遇上了難以解決的特級咒靈，又碰上一個更棘手的魔尊，那種情況下，心情很不好受吧？”時折竹繼續說著，“也是怪我，沒有事先將我二人的事情說清楚，才讓你們受了如此的驚嚇。”　伏黑惠搖了搖頭:“不，不關時老師的事，是我們先入為主，把事情想得太複雜了。”　事後想想，時折竹從始至終也沒說過對方是個壞人。　“那個時候，伏黑君在想些什麼呢？”時折竹突然問他。　語氣像是天際淺淺飄過的一片雲，路過了也留不下什麼痕跡。卻讓伏黑惠一下子沉默了下來。　時折竹也不逼他回答，而是轉而說起了另一件事情。　“說起來，我年輕的時候也和伏黑君很像呢。”　雖然他現在看上去其實也不老。　“修真界比起資歷更講實力，宗門之中，實力最強者，即為同輩之中的大師兄。在當上掌門之前，我是同期之中最早被測出靈根的，修行時間最長，實力自然也不弱，便成了當時凌霄派的大師兄。”　“大師兄的名頭不只是聽上去好聽，凌霄派正道第一宗門的名號加起來，我早早的就被視為了未來的正道魁首。”　“那時其實也並不是很理解這意味著什麼，只是面前有這麼一條路，便去走了。”　“但是走得久了，遇到的事情也越來越多，責任也漸漸落到了肩頭之上。”　“最初只是想著，作為大師兄，要保護好師弟師妹們。後面就考慮著要要維護宗門、維護正道。再後面，修真界落寞得愈發嚴重，就開始考慮整個修真界。”　“但是那麼多事情，沒有實力的話，可是什麼都做不到的。更何況我的身後，還有一個天賦高到課堂上打個盹都能隨隨便便進入到頓悟狀態的人。”　說到這裡，他忍俊不禁，微微低頭笑了下，無奈地搖了搖頭。　伏黑惠幾乎是立刻就想到了對方口中那個天賦離譜的人是誰。　——魔尊夜雪重。　“說頓悟你可能不太能理解，那是一種可以短時間內迅速提升修為和感悟的狀態，大概這麼瞭解就行了。對於一般修士而言，終其一生能有個那麼三五次的就已經很了不得了。”　擔心伏黑惠不理解，時折竹還特地為他解釋了一下。　“我那時為了逼自己進步，時常將自己置於生死險境，並相信在那樣的狀態下，人可以獲得極限的突破。”　伏黑惠有些意外地看向他。　時折竹回過頭來對他微微一笑。　“很意外？覺得這不像是我的風格？”　“有一點。”伏黑惠略微含蓄地說。　畢竟，時折竹在他們面前一直都是雲淡風輕的模樣，教學的過程也很是穩紮穩打，一直都是穩中求進的風格。很難讓人想到他自己修煉的時候用的會是這種極端方法。　時折竹並不在意，笑著繼續道:“但我當時確實是這麼做的。”　“不變強就沒有辦法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一切，不變強就會被師弟超越，連自己唯一知道的可以走的路也被人奪走。緊迫感太強了，我只能如此逼迫自己。”　伏黑惠微微抿了抿唇，想到自己的情況。　確實如時折竹所說，他的情況和時折竹當年很像。　成為咒術師就是他面前僅有的路，也不是不能去幹別的，可是他也想不到自己還能再去做什麼。　在面對特級咒靈和夜雪重的時候，他也確實有過要動用底牌的想法。　他想保護他的同伴。　至於後輩帶來的壓力。　虎杖本身的近戰能力就不弱，原本沒有章法的打鬥，也在時折竹的教導下慢慢成形。邁入修真一途，更是讓虎杖悠仁多了另一條選擇。　雖然不知道未來對方會變得多強，但可以預見的是，虎杖悠仁未來絕對不會弱。　伏黑惠也有緊迫感，不想未來被人甩下的緊迫感，不想再面對那樣危險的局面卻還只能被人來拯救的緊迫感。　他想變強。　“但是，凡事不可急於求成。”時折竹笑帶清風的提醒他，“欲速則不達。”　他摸了摸自己被白綢矇住的雙眼，說道:“我的這雙眼睛，就是因為當初太過冒進，最後才不得不落下了這麼一個結果。我不希望你因為一時的急躁而亂了自己的步調。”　“想要變強，有的是方法和路子。我修真界傳承上萬年，像踏雪尋梅步這樣的功法，我知曉的多了去了。你若是想學，我大可一一教你。”　“時老師……”伏黑惠喃喃地看著青年儒雅柔和的面部線條。　如果伏黑惠曾經學習過中文，懂得古文，那他此刻也許腦海中就會閃過一句話——立如芝蘭玉樹，笑如朗月入懷。　不得不說，伏黑惠有點感動。　他人生中第一次遇到這麼靠譜的長輩。　特別是在有五條悟、伏黑甚爾那種壓根分不清誰帶大誰的大人們做對比的情況下，顯得時折竹更難得了。　而這位靠譜的大人，轉手就掏出了幾十種不同款式的武器。大如鐵錘、大棒，小如飛鏢、匕首，甚至飛鏢的鏢都有許多種款式，多得是伏黑惠念不出名字的華夏冷兵器。　他的老師依舊還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一隻手放在身前，一隻手背在身後，笑似拈花。　“我雖然是劍修，但各色武器都略通一二，你想學什麼？不如自己挑一挑罷。”　與此同時，意識海里的世界意識再一次更新了認知度。　[當前認知度:15.4%]　難得認知度有一次大跳躍，吾舟心情十分不錯。　也不枉他將心比心地給人餵雞湯了。　——　這邊，伏黑惠遇上了靠譜大人，神奈川縣的虎杖悠仁也如願以償地又在電影院附近遇到了吉野順平。　不過這次相遇的場景，明顯和他想象得不太一樣。　發現吉野順平的不是虎杖悠仁，而是夜雪重。　在虎杖悠仁悠仁還在購買薯片可樂的時候，懶洋洋跟在他身後的魔尊大人一把薅住了他的兜帽。　這個兜帽，真的薅起來很順手。　魔尊大人非常喜歡。　虎杖悠仁最開始總是被勒到脖子，次數多了，他已經掌握了恰當的被薅技巧，至少不會覺得被扯得不舒服了。　——最終還是成為了一拎後脖子就乖巧的大貓貓。　“師叔，怎麼了？”被拎的虎杖悠仁回頭問道。　夜雪重偏了偏腦袋，看著一個方向道:“你找的那個小子，在那邊。”　虎杖悠仁還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夜雪重說的是誰，登時一個激靈。　“哪兒？那邊嗎？”　夜雪重略一頷首，虎杖悠仁咻的就跑出去了。　“師叔，我去找順平，東西你幫我拿一下——”　夜雪重倒是沒什麼，只是那邊剛找完零錢的店員看著一看就不好惹的魔尊大人，頓時就小心翼翼了起來:“那、那個……客人，給您的找零。”　夜雪重接過零錢就扔進了儲物的耳釘裡，然後拿著虎杖悠仁剛買的東西去找他了。　他身上朋克的金屬配件走起來還帶響，手裡卻拿著薯片和可樂，看上去確實不好說究竟搭還是不搭。　吉野順平被人堵在了小巷裡。　他今天也是來看電影的，但是在電影院附近遇上了學校裡的不良。　然後就成了虎杖悠仁到來時看到的模樣。　吉野順平被人打得坐靠在牆角，幾個不良大刀闊馬地蹲在他面前，還在威脅讓他承認是跟蹤他們。　“長成那個樣子，誰閒著沒事想跟蹤你們啊！”虎杖悠仁一個揚聲，插入進了這個令人看著就放到憤慨的場面之中。　吉野順平抬起頭來循聲望去，在看到虎杖悠仁時意外地瞪大了眼睛:“悠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