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誰是臥底（32）（加更）

“時間不多了。”禾玉聲音沙啞，“我還有可能再見到你嗎？這一雙熟悉的眼睛。”









“嗷嗚？”大貓茫然。









禾玉推了推它的爪子，大貓聽話地移開，禾玉仰著頭，迎著鵝毛大雪和寒風，他的唇瓣很快被凍得發白，但卻始終保持著仰頭的姿勢。









“嗷嗷！”大貓急了。









禾玉終於低下頭，他的神情看起來已經平靜，跳到大貓身上，張開手臂，用臉蹭了蹭這幾天在冰雪世界給他溫暖的熟悉雪白絨毛。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像是在和自己說，又像是在和觀眾說——









“從踏入第六關開始，我一直在思考‘冰雪天堂’四個字。上一關是烈火地獄，地獄是痛苦，天堂是快樂嗎？這一關的最佳過關方式到底是什麼？”









“第一次和寒冰□□鋒，我就知道不可能打贏它，贏不了的寒冰獸，這一關怎麼過？”









“冰雪天堂，天堂是快樂，讓寒冰獸快樂，所以，逗它，給它跳舞，做好吃的，然後，讓它心甘情願的……付出它的生命。”









“這就是這一關的真諦嗎？這才是系統設置的，最完美通關方式嗎？”









是疑問句，卻是確定的口吻。









通關方式不止一種，可以聯手殺死寒冰獸，可以用其他方式完成。









但最完美、最貼合關卡標題的卻是這一種。









禾玉仰著頭，他手上拿著寒冰花。









——那是寒冰獸送給他的那一朵，它在寒冰花海，選出的最好看的一朵。









他將寒冰花尖銳的花莖抵在寒冰獸胸口，仰著頭看著寒冰獸水藍色眼睛，手上，重重用力。









寒冰獸眼中閃過疑惑，但它並未反抗，依舊低頭看著他，似乎他做什麼，它都不會抗拒。









禾玉微微閉眼，深吸一口氣，用力刺下。









——那朵花，插入它的心臟。









“呼——”









寒冰獸發出痛呼聲，身體微微抽搐，支起的身體無力坐下，它水藍色的眼睛裡面，沁著水光，緊緊盯著禾玉。









禾玉閉著眼睛，臉上沒有任何神情，冰冷的雪落在臉上，眼瞼微顫。









大貓抬起毛絨絨的爪子，一隻放在禾玉頭上，為他擋住風雪，一隻放在禾玉背後，輕輕的，拍了下。









熟悉的動作，熟悉的親暱。









禾玉猛地睜開眼睛，看向寒冰獸。









“嗚～”









它輕輕發出聲音，溼潤的水藍色眼睛裡面，沒有痛苦、沒有憤怒，也沒有懷疑，只有化不開的，濃濃不捨。









風雪變小，天空中遮擋的雲層都似乎散去，皎潔的月光出現。









寒冰獸從尾巴處，化成星星點點，它的一雙水藍色眼睛始終看著禾玉，不捨、眷念，充斥著這雙眼睛。









星星點點，最後才消失的是它那隻為禾玉擋著風雪的手。









——這是大貓的溫柔。









化開的耀眼星光，纏繞著禾玉，從明亮，一點點變淡，從明顯，一點點消失。









禾玉下意識伸手去碰觸，卻什麼都沒抓住，星光完全消失，屬於寒冰獸的痕跡，一點也沒有留下。









寒冰獸的消失，使得他落在了雪地裡。單膝跪地，手撐著沾染上血紅痕跡的寒冰花，身體像是冷得微微顫抖。









“呼呼——”









周圍，只剩下風聲不斷。









片片雪花落在禾玉的頭上、身上。









冰雪之巔安靜異常，除了風聲，沒有任何聲音，連彈幕在這一刻，都是空白。









腳步聲響起，鎮星在靠近。









禾玉沒有防備，也不想防備，就保持著這個姿勢，一動不動。









鎮星走到面前，蹲下，將寒冰獸掉落的裝備撿起，披在禾玉身上，他的聲音輕輕:“它只是系統設置的npc，禾玉，不要悲傷。”









——寒冰獸掉落的是一件衣服。









禾玉看著垂在身前的衣襬，雪白的毛厚實、溫暖，這衣服，像極了寒冰獸的皮毛，也像極了——大貓。









他抬手，骨節分明的手指小心翼翼碰到衣襬，捏緊，聲音平靜:“我不傷心，從接近它，同它相處，同它為伴，都是算計。”









——算計它心甘情願送出的命。









鎮星眼神心疼，不再說話，只是擔憂地看著他。









禾玉抬手，平靜地抹掉臉上落的冰冷雪花，隨即放下手，笑了。









他撐著那朵寒冰花站起來，迎著紛紛揚揚落下的雪花，唇因為用力的咬，變得紅豔，另一隻手緊緊抓著衣服，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笑得妖邪——









“我怎麼會悲傷呢？不起任何作用。”









這個比賽當中的每一個人，都是棋子。









他是棋子，鎮星是，凌不臣是，寒冰獸這樣的存在，也是。









棋子是沒有自由，沒有選擇的。









——但是，棋子也可以有想法，有算計，有不認命。









——他終會打破棋局，和操盤手，生死博弈。









屆時，生與死，一切選擇，都掌握在自己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