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同房



蘇婷也正跟人聊起家庭財政大權的事。




再準確點,應該是餘小芳同志在向蘇婷傳授掌握家庭財政大權的經驗。




餘小芳說:“他們當兵的手頭都鬆快,抽抽菸,吃吃飯,每月大幾十就沒了,不管不行。老胡總抱怨,說我把他管得太嚴,買包煙都得摳摳索索的,可他也不想想,他工資是不低,可家裡老人要養吧?三個孩子吃穿要管吧?還有他那些兄弟,隔三差五寫信來借錢,借就借吧,可這麼多年也沒見還過,這些都是要花錢的地方啊!”




“這些事你沒跟他說過?”蘇婷問。




“說!怎麼不說?”餘小芳嘆了口氣,“可說了有什麼用?他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說的話今天聽明天忘。”




蘇婷給她支招說:“要不,你讓他來管兩個月家?讓他自己體會過日子的不容易?”




“不行不行,就他那大手大腳的性子,讓他來管家,指不定得撒歡用錢,別給我捅出個大窟窿來,”餘小芳連忙擺手,轉移話題問,“你們家的錢誰管?”




“我們分開管。”




“分開?怎麼分開?”




“我管我的,他管他的,至於生活費,他按月給我。”




餘小芳一聽就叫嚷起來:“誒呦這麼分開可不行,多生分啊,你是他保姆,還是他媳婦?”




賀東川存款多少?蘇婷手頭又能有多少錢?一個有工作,一個沒工作吶!他們這麼管,不等於財政大權都掌握在男人手裡嗎?




餘小芳說:“我覺得啊,你得跟你們家老賀好好說道說道這件事,誰家不是女人管家,女人拿錢?他既然娶了你,想跟你好好過日子,就不能把錢全攥手裡,這是態度問題。而且你想想,沒有錢,你就得伸手朝他要錢,以後腰桿能直得起來嗎?”




蘇婷沒考慮過這些問題,原因也簡單,她進入婚姻狀態的時間短,之前都是把賀東川當成同居人,合作對象看待,所以並不覺得他按時給生活費有什麼問題。




原本她還想著,要是稿子被錄用了,後續有了穩定的收入來源,她就跟賀東川按人頭平分生活費,不能老佔人便宜。稿子沒被錄用就算了,她得現實點,少逞能。




但現在他們之間的關係發生了變化,這些事肯定得考慮起來。




認真想想,餘小芳說的話也有點道理。




她倒不是擔心朝賀東川伸手要錢挺不直腰桿,家裡又不止她一個人需要吃喝拉撒,生活費是他應該按時主動給的。沒及時給是他有問題,要錢的時候她才不會覺得害臊。




不過她這人的確不愛朝人伸手,真走到那一步,她估計會覺得這日子過得沒意思,想離婚跑路。




蘇婷是覺得她雖然不貪圖賀東川的錢,真離婚也會把財產分割清楚,但他不能完全沒表示,這是態度問題,也是信任問題。




但時間上不用卡得太死,他們才剛進入新的相處模式,再加上賀東川還有賀焱,考慮問題的時候肯定得慎重,多觀察一段時間很正常。




蘇婷能理解,所以她也打算再觀察一段時間,禮尚往來嘛。




因為以上想法,晚上吃飯時蘇婷沒問起發工資的事,她不問,賀東川也不說,飯桌上只有賀焱嘰嘰喳喳,在說五一放假的事。




五一很早就被確定為法定節假日,不過假期不多,只勞動節當天休息一天。




其實不止五一,這時候年節都不多,普遍就一天假,只有過年能多休息幾天,三五七八天不等。




這段時間蘇婷和賀東川總帶賀焱去市裡玩,他心思有點野,五一放假也想去玩,地點都想好了,市動物園。




蘇婷閒得很,沒反對,把問題交給賀東川。




賀東川說:“我明天不休息,得去營裡。”




賀焱面露失望:“那爸爸你什麼時候放假啊?”




“後天。”




“那我們可以後天去動物園嗎?”




“你後天不上課?”蘇婷問。




賀焱眨巴著眼睛想美事:“可以請假嗎?”




蘇婷反問:“你怎麼不問你能不能上天呢?”




她算是發現了,小孩子真不能寵,一寵就要得寸進尺。




像賀焱,第一次去市裡的時候,隨便逛逛他就很興奮了,這才幾次,就開始指定地點了,還想請假去玩。




嘖嘖。




顯然賀焱不覺得自己得寸進尺,也沒聽出蘇婷的言外之意,嘀咕說:“我又沒有翅膀,怎麼上天啊。”




蘇婷:“……”




因為假期對不上,明天去動物園這事不了了之,至於以後會不會去,去的話什麼時候去,再議。




蘇婷和賀東川都覺得不能太縱著他。




吃過飯,蘇婷洗碗,賀東川輔導賀焱功課,忙完快八點,三人輪流洗澡。




蘇婷最先洗,洗完就回房間了,時間早睡不著,拿了本畫報翻著。畫報是月中新出的,上次去市裡逛書店時看到,她就買了幾本回來慢慢看。




她看畫報很慢,除了看故事,也看畫風,看細節,半個多小時才看完一個故事。




這時候的燈泡瓦數不高,光線不亮,盯著一個東西看久了眼睛容易模糊。為了保護眼睛,看完這個故事蘇婷就合上了畫報,閉上眼睛用手揉著。




揉完眼睛正準備拉燈睡覺,門口傳來敲門聲,蘇婷動作頓住:“誰啊?”




“我。”賀東川聲音低沉。




蘇婷收回手撐起身體,出去時從衣櫃裡翻出內衣,邊脫衣服往身上套邊說:“等一下。”




穿好內衣,套上寬鬆的汗衫,再理好頭髮,蘇婷才過去打開房門問:“有什麼事嗎?”




“是有點事想跟你說,我能進去嗎?”賀東川微微低頭,看著她說。




蘇婷想了想,讓到一邊說:“進來吧。”




賀東川走進主臥,抬頭打量著這個房間。




他雖然是這個家的男主人,但一晚上都沒在主臥睡過,甚至晚上進這個房間都是第一次。




房間並不大,就十來平的模樣,靠門牆壁靠放著三開門的大衣櫃,中間放著床,再過去就是梳妝檯。但收拾得挺乾淨,地面整潔,梳妝檯上也沒有亂丟亂放的東西。




賀東川在床邊坐下,問:“你是不是要睡了?”




蘇婷點頭:“正打算睡,你過來是?”




“今天發工資了。”賀東川說著,舉起手裡的盒子。




因為蘇婷就是用鐵盒放錢,所以看到他手裡的盒子,她心裡立刻有了預感,但想想又覺得不會這麼巧。




下午她剛跟餘小芳說到財政大權,晚上他就帶著錢盒子來了,這得是偷聽她們聊天才能這麼迅速吧?




顯然這是不可能的,他們聊這事時他還在營裡呢。




蘇婷平靜地問:“發了多少?”




“一百六十七。”




賀東川打開蓋子,露出裡面被皮筋捆住的一紮扎大團結,不用數,只看厚度就知道這不止一百五。




“這是我工作這些年攢的錢,加上這個月發的工資,一共是兩千七八六,”賀東川說著將錢盒子遞給蘇婷,“毛票我沒算,你自己數。”




蘇婷有點懵:“都給我?”




“嗯,都給你,我工資是一百三,津貼二十,這是每個月固定的,除非升職出任務,一般不會有變動。工業券之前發的都給你了,這是這個月發的,剩下雜七雜八的票你看著用,我不抽菸,煙票一般是給別人,今天剛給了兩張老吳,剩下的都在這。”




“等等等等,你慢點說。”




他這一大摞錢和票砸下來,蘇婷正手忙腳亂呢,又聽他這一大通話,整個人都暈乎乎的,一時不知道自己是該先數錢,還是先數票。




賀東川笑了下說:“我要說的都說完了,錢你慢慢數,不著急。”




“不能不著急,錢得當麵點清,”蘇婷將鐵盒裡的東西都倒出來,拿起一紮錢開始數,“等數清楚了,我記到賬本上,以後用多少收多少都記著……對了。”




說到賬本蘇婷想起來了,放下剛數沒兩張的錢,拖鞋上床走到另一頭,拉開梳妝檯的櫃子,從裡面拿出之前記賬的本子,遞給賀東川說:“這個月的開銷,你看一下,我剛開始幾天沒記賬,後面再想算不清,就從中間記的,賬目應該還算明白。”




賀東川接過賬本,翻到最新頁後卻沒看帳,盯著字說:“你這字,跟寄回去的信上的字不太一樣?”




蘇婷數錢的動作頓住,低著頭眨了眨眼睛,語氣平淡問:“差別很大嗎?”




賀東川沉吟道:“粗看上去不太一樣,細看的話寫字習慣差不多,不過賬本上的字看著更整潔,看得出有意練習的痕跡。”




蘇婷聽著鬆了口氣,她的確在有意練習,但不是練之前的字體,而是將自己的寫字習慣和原身融合起來,否則兩種字體完全不搭邊,容易引起懷疑。




不過她寄回去的信裡的字和原身更像,而賬本上的字更偏向她本身的寫字習慣,所以粗看上去才會不太一樣。




蘇婷笑著說:“我是在練字,剛開始好像有點彆著,你看我最近寫的,是不是越來越好了?”




賀東川低頭看賬本,她最開始寫的字的確跟信上的差不多,但幾乎每天都會有變化,只看賬本,她才練了不到一個月就有現在的字,的確很有進步。




賀東川點頭,隨口問:“你寄回去的信怎麼寫以前的字?”




“變化太大了嘛,怕我哥認不出來,以為我找人代筆寫的,誤會我在這裡過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