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買房

 慢慢態度鬆動下來,但又很想看新房子,想了想說:“媽媽你真的會第一時間帶我去看新房子嗎?”

 “當然,但前提是房子會成為我們的新家,如果它不屬於我們,媽媽就沒辦法帶你進去看了。”

 “那好吧,我們說定了哦。”慢慢伸出手,要求拉鉤。

 蘇婷只好跟她拉鉤。

 說動慢慢後,三人回了趟家,拿上慢慢的書包和水杯,開車到託兒所。

 因為暑假也要上課,所以託兒所裡新學期的氣氛不濃,今天已經開始正式上課。孩子們看到慢慢倒是挺興奮,畢竟兩個月沒見了,他們很想她的。

 而慢慢在家時雖然不太想來學校,但看到好久不見的同學也很高興,很快融入到遊戲中,忘記了教室外面的爸爸媽媽。

 見她玩得高興,蘇婷和賀東川不再耽擱時間,去找託兒所所長繳費。

 拿著開好的單子回到車上,蘇婷突然感慨:“不知道小焱怎麼樣了,能不能適應學校生活。”

 “應該沒什麼問題。”賀東川把買早飯時發生的事說了出來。

 蘇婷聽得直笑:“真的假的?平時沒見他這麼懶啊?”

 賀東川說:“他一個人,估計是能懶則懶。”

 蘇婷:“……還好他是走讀。”否則衛生狀況堪憂。

 ……

 在家等到十一點半,蘇婷和賀東川又去了六十七號。

 這次他們運氣不錯,走到六十七號剛喊人,就有個穿著灰色汗衫,白色長褲的中年男人,提著飯盒從馬路另一邊走過來說自己是房主,問他們找誰。

 “黃同志是吧?”賀東川向對方伸出手,“我叫賀東川,這是我妻子,姓蘇,我們住在前面二十九號,昨天聽人說你們家想賣房,所以過來找你,想了解一下情況。”

 中年人跟著伸手,和賀東川握手道:“我是打算賣房。”說完掏出鑰匙打開院子的門,招呼兩人進去坐。

 可能是聽到外面的動靜,早上見過的小男孩打開門探頭往外看,見到中年男人,他跑出來喊:“爸爸!”

 黃同志伸手摸了摸孩子腦袋,問:“肚子餓不餓?”

 小孩搖頭說:“我早上吃飽了,不餓。”

 黃同志點頭,又讓他喊叔叔阿姨,小孩聽話地跟蘇婷和賀東川打招呼,完了輕聲說:“我早上見過他們的。”

 黃同志面露疑惑,賀東川解釋道:“我們早上來過一次,但你不在家。”

 “我當時應該是去醫院了。”黃同志解釋完,推門讓蘇婷和賀東川進去。

 進屋是門廳,左手靠牆壁做了櫃子,櫃子不高,頂部可以放東西,右手邊是隔斷,轉過去就是客廳。

 大運動期間,這些洋房基本都被沒收,被分配給了國營廠職工居住。因為一棟樓裡往往要住好幾戶,所以光客廳就能被隔出好幾間屋子,周教授的房子被收回來時就是這樣。

 但當蘇婷轉過隔斷,看到的卻不是被隔出來的狹窄走廊,而是空蕩蕩的客廳。

 沒有隔斷,也沒有任何傢俱,就是很空,木質地板倒是擦得很乾淨,上面處處都是歲月留下的痕跡。

 “你們家這是?”蘇婷疑惑問。

 黃同志解釋說:“這裡以前是機關單位的辦公場所,房子還回來後,以前辦公的單位都搬走了,我手頭沒有錢買傢俱,所以房子裡很空。”說到最後,他看起來有些不好意思。

 不過蘇婷和賀東川都能理解,如果有錢買傢俱,他也不至於要賣房子。

 因為空蕩,夫妻兩人很快看完了一樓,跟著黃同志上樓去看房間。

 上島二樓後,最先入眼的是一間小客廳,大概只能擺得下一張圓形茶几,兩張座椅。而在客廳左手邊有一個小房間,不用想,裡面很空。

 從小房間出來,往左是一條走廊,兩邊和走廊盡頭各有一間房,這幾間房也都很空,包括黃同志睡覺的那間屋,裡面只用磚頭、兩張破舊門板勉強拼出一張床,行李則全部堆在了地上。

 雖然裡面空蕩蕩的,什麼傢俱都沒有,但蘇婷注意到浴室裡有淋浴噴頭,而且她擰開開關試了下,噴頭能出水,只是因為沒有煤氣,所以出來的是冷水。

 但如果住進來後能解決煤氣問題,以後她就不用在每天晚飯後匆忙趕回家生煤爐了。

 再加上這裡之前是辦公場所,除了一樓地板人來人往損毀有些厲害,其他地方保養得的都很好。

 一圈看完,蘇婷就知道這房子可遇不可求。

 但下樓後蘇婷沒有急著詢問房屋價格,而是問道:“黃同志,我想問一下十年前這房子是誰的?”

 “是我爸的。”

 “那你有兄弟姐妹嗎?”

 對方搖頭:“沒有。”

 “你父親呢?他有沒有兄弟姐妹?”蘇婷問完解釋道,“你別覺得我煩人,我只是想確認清楚,你是不是這套房子唯一的所有人。”

 對方再次搖頭,說道:“我有個姑姑,五十年代跟著夫家人去了國外,不過她離開前,家產已經分了,這套房子留給了我爸。”

 “那我能再問一下,你為什麼想賣房子嗎?”

 黃同志低著頭說:“我媳婦生病了,需要很多錢治。”

 他是十年前下鄉的知青,插隊第二年認識了他媳婦,隔年他們就結了婚。婚後他們感情一直很好,日子過得雖然不富裕,但他們都很滿足。

 直到三年前,他媳婦上工時突然倒下,打那以後,她一直臥床吃藥。為了給她看病,他們花光了家產,還欠了不少外債。

 年前他媳婦病重,治療又需要一大筆錢,可親戚朋友都被他們借怕了,一直躲著他們走。走投無路之際,他聽隊裡的知青說,有個下放到他們那邊的知識分子被摘帽,不但工作恢復了,上面還把他家裡以前被沒收的房產還了回來。

 他想到自家在滬市有一棟洋樓,就借錢來了滬市,跑了大半年,才把證明跑下來。

 因為知道他家在滬市有房,老家親戚朋友又借了他不少醫藥費,而他媳婦住院還需要不少錢,所以房子下來後,他火速放出了賣房的風聲。

 只是半個月過去,來看房的人不少,誠心想買的卻不多,所以他現在有點猶豫是否要降價出售。

 但他留了個心眼,沒有把想法說出來。

 而蘇婷在聽完他的回答後有些動容,這世上願意賣房給妻子治病的人可能有,但確實不多見。

 她開口問道:“你的心理價位是多少?”

 對方斟酌片刻,試探著報出價格。

 跟現在的房價比起來,這價格不便宜,但同時想用這樣的價格再買一套這樣的房子也不容易。

 要麼大運動期間,房子被分給國營廠當職工房,一棟樓隔出七八上十戶,這麼些年過去,房子早被破壞得不成樣子,並且買下後如果想自住,拆牆維修又是一大筆費用。

 周教授為什麼把房子租出去,還不是因為自住成本太高,不想花這筆錢嗎?如果把這筆費用加上去,這房子就很便宜了。

 要麼房子保養得不錯,但本身產權不清晰,比如房產被沒收時,房主年紀已經不小,有兒有女,而大運動結束後,原房主已經去世,且沒有留下跟房子有關的遺囑。

 回來要房子的,只是原房主眾多子孫中的一個,這樣就算他跑到了相關證明,產權也不能算他獨有。萬一以後其他人想到這房子,想回來搶,就算他們是買主,後續麻煩也不會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