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恰在此時,子虛已經取下懷靈吩咐他尋找的經書,恭敬的雙手捧著,快步走向矮几。

 “來者何人!”感覺到周圍靈力暴漲的懷靈陡然起身。

 她已經感知到那股力量奔著子虛而去,沒想到以她的實力,出手阻擋時竟晚了一步——

 幾步外,捧著書的子虛瞬間被一道閃電般的玄色身影擊倒在地,緊接著又被幻影般的數道分身圍得密不透風,插翅難飛。

 懷靈真人驚愕地張著嘴,正欲揮出法訣的手頓在半空,並沒有阻止偷襲子虛的那兩個人。

 她已經分辨出這兩人都是她的親傳弟子——以劍氣推動的速度優勢壓制子虛的人是她小徒弟陸決,無限幻影分身則是她大徒弟秦鬱。

 “你們這是幹什麼?!阿決?阿鬱?”懷靈真人快步走上前,被按倒在地的子虛卻先開了口,他吃力地側過腦袋報平安:“高功不必憂心,子虛無礙。”

 慕梨抱著胖崽追進門的時候,子虛已經被困在狹小的結界之中,陸決正語速飛快地對懷靈解釋前因。

 懷靈震驚之餘,派人火速請來各堂堂主,以防這子虛有什麼驚天能耐,竟然能在她眼皮子底下藏得如此之深。

 整個過程,被困在結界內的子虛神色都異常平靜,已經整理好了剛才被襲擊時扯亂的衣襟,只是髮髻有些散亂,面色一如平日的溫和。

 在發現小主人陸決一直迴避目光不敢跟他對視時,子虛還面帶微笑,主動開口安慰:“不論因何事有了誤會,皆是秉公行事罷了,待實情查明,高功自會還子虛清白,小主上不必為此汗顏。”

 陸決蹙眉看向子虛,低聲說了句:“但願如此。”

 慕梨這才看出,子虛與陸決關係很熟。

 子虛稱呼陸決小主上,對秦鬱只稱仙君,親疏如此明確,這讓慕梨直覺更加可疑。

 就像她剛來到這個世界,就知道該跟祁嘯和陸決處好關係,此刻有種直覺,這子虛似乎也是故意在陸決幼年時就培養了信任關係。

 而慕梨如今已經完全取得了祁嘯的信任,假設幕後操縱者就是子虛——

 通過將慕梨變成傀儡,間接操縱祁嘯,子虛就能同時掌控這片大陸未來兩個最強之人!

 簡直就像跟她一樣的穿書者,未卜先知,只不過此人走的是魔道,而她走的是天道。

 觀察子虛此刻這般淡然氣度,慕梨更是覺得此人深藏不露。

 不久後,乾空、無忌和虛花三位真人一同趕來修心堂。

 聽聞前因後果,堂主們震驚不已,沒有多說一句話,當即就協力對結界內的子虛進行了“全身掃描”。

 結果是,他身上沒有一絲魔氣。

 從氣海靈府,到靈根經絡,都是尋常築基期的天道修士。

 對身體的審查結束後,四位堂主才開始討論這件詭異的事情。

 事情本身太過匪夷所思,若非由陸決和秦鬱兩個首席弟子親自稟報,他們此刻肯定會反過來懷疑慕梨想嫁禍子虛。

 但不論是子虛假扮懷靈夜會慕梨教她功法,還是慕梨編造謊言嫁禍子虛,都讓人摸不著頭腦,因為想不出二人的動機。

 慕梨此前都不認識子虛這個人,她沒事找事嫁禍一個素不相識的道童作甚?

 如果真是子虛對她做的那些事,更讓人難以理解。

 然而陸決親口證實此事當真,也確實在獸穴裡見到了子虛,此事必然還有內情。

 一番審問過後,子虛對慕梨的指控表現得十分茫然,他並沒有顯出含冤憤怒之態,只重複說了幾次自己從未在半夜離開過懷靈的仙府。

 他說自己只見過慕梨一次,就是幫忙照顧小天尊那一次。

 慕梨問他祁嘯有沒有對他說她後頸那件事。

 子虛一臉茫然,反問她“什麼後頸”,慕梨詳細複述了小胖崽當日對他說的話。

 子虛仔細想了片刻,回應道:“我想起來了,確實說了,小天尊提起你那晚上摔倒在地,也說了脖子後面害怕之類的話,但我沒太明白,以為他再說你摔了一跤扭傷了脖子。”

 慕梨與他對視的時候,隔著結界,都莫名有一股戰慄的感覺,熟悉的危險直覺。

 她瞳孔驟縮,猛然意識到,這種熟悉的感覺,就是她在小洞天裡面對“懷靈真人”的感覺。

 那種淡然自若、屹立在天地之間的絕對強者的感覺。

 原本,她以為這本就是真正大能所散發出的自然氣場,而此刻,真正的懷靈真人就在另一旁,慕梨卻並沒有從懷靈身上感知到這種本能的戰慄感。

 偏偏是這個道童子虛……

 身為心理學專家,經驗豐富的慕梨對一個人的性格特質極端敏銳。

 雖然此刻的子虛始終是一副無辜茫然的弱者態度,她卻能非常肯定地感知到,這個人,跟小洞天裡那個“懷靈真人”,散發著一樣的強大氣場。

 一番對質過後,雙方都沒有證據證明對方撒謊。

 慕梨主動要求啟用真言咒進行審訊。

 然而結果照舊,子虛和她方才所說的一切,都是真話。

 審訊轉眼已經持續了一個半時辰,各堂閣主也陸續趕到修心堂,段恆、謝寂川,以及白景耀也聞訊趕來。

 瞭解事情經過之後,白景耀當即挺身而出,急切地對四位堂主說:“弟子認為,此事乃是慕梨一手杜撰。她原本該是想挑撥阿決對懷靈師尊的信任,然而,阿決並沒有直接跟隨她一起去那所謂的小洞天外蹲守懷靈師尊,而是想出了分頭行動,讓阿鬱證實懷靈師尊清白的辦法。

 如此一來,秦鬱親眼所見師尊就在府中,若是慕梨再以幻術讓陸決看到懷靈師尊,她離間的謊言便不攻自破!

 為此,她必須想出一個讓這件事說得通的替罪羊,也就是能聽見她當日與師尊交談的人,自然只有嫁禍子虛,才能讓這件事說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