則美 作品

第322章 盼青雲

 這主意讓薛姨媽很動心。


 但是薛姨媽也有疑問:“太子如今年歲也不算大, 你妹妹比他年紀大了些,宮裡能答應嗎?”


 將心比心,她只要把自己的想法帶入到皇后的身上就會覺得這事兒不可能成功。薛姨媽自己還想要個好點的媳婦兒, 就算是給兒子挑個妾也要找不錯的姑娘, 要老實聽話不調皮的才行,薛寶釵和老實聽話不調皮有十萬八千里的距離。


 皇后比她能挑選的範圍廣不說, 而且人家也有對全天下挑挑揀揀的底氣。她是給太子挑侍妾,這事兒已經不算是私事兒了,要是侍妾的地位再高點,比如說良娣, 這是要徹查三代, 如果入選女孩的父兄有違法亂紀的事兒,再或者有明顯的汙點在身上甩不掉, 群臣是要在朝堂上議論一番,甚至是要對著皇帝一頓亂噴的。


 而且皇后疼兒子的心和天下做母親的女人差不多, 處處以兒子為先, 深宮裡面規矩更多, 侍妾更難做。


 薛姨媽沒有站在皇后的角度上考慮過這件事情, 如果站在皇后的角度上, 對薛寶釵用要給挑剔的目光看待, 她也不會問出這個問題。也沒有站在自己的角度上去考慮這個事情,如果站在自己疼女兒的這個角度上,就不該和夏金桂討論下去。


 夏金桂是本著有棗沒棗打三杆子的想法, 就說:“人家還說女大三抱金磚呢, 當初你們想著把妹妹許給賈寶玉的時候, 妹妹不也是比表弟的年紀大嗎?”


 可是寶玉的年紀也比太子大了一點啊!


 她反而覺得夏金桂這說法很對, 女孩子大點怎麼了?大一點更穩重。能規勸夫君上進, 能管好家務。


 她完全沒想過,規勸夫君管好家務是正房大婦該做的事兒。


 深宮裡面如果真有侍妾和宮女規勸太子上進,這不是幸事,這不是書上記載的賢妃德行,而是下一刻就要駕鶴西去的悲劇。


 就是想給宮中的男人進言,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薛姨媽很心動,財帛動人心富貴迷人眼,當初全家來京城就是奔著宮中去的,她覺得兜兜轉轉又回到了這條路上。


 所以特意找夏金桂把事兒問了,這次走的是夏家的路子,夏家和宮裡的關係密切,夏家因為生意,宮裡有關係好的太監,這些人也想找個能出頭的女人做靠山呢,只要是夏家找來的女孩合適,他們保證能讓薛寶釵進宮。


 薛姨媽得了夏金桂的說法就興沖沖的來找薛寶釵。


 她來的時候王熙鳳正和珍大奶奶一起聊天,王熙鳳也是一肚子的煩心事兒,沒功夫管薛家,所以薛姨媽來了她知道,但是沒問那麼多。


 薛家那邊的事兒榮國府的人還不知道,只以為薛姨媽是來看女兒。


 而王熙鳳這時候是又氣又惱,暗地裡還充滿了幸災樂禍。因為賈璉這好··色下··流的玩意被尤三姐調··戲了!


 這事兒還要從賈璉前幾天大擺筵席感謝族人來幫忙的事上說起。本來吃完了飯,大家散了也沒什麼,但是族人們散了,他和賈珍又擺了一桌開始喝。


 這次也沒外人,這對堂兄弟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聽著外面的吹拉彈唱和女孩婉轉清亮的嗓音,賈珍就說起最近京中的熱鬧,不知怎麼了話題就扯到了薛蟠身上,說薛蟠最近喜歡窯子裡的粉頭花魁。


 這些日子為了那些人盡可夫的女人一擲千金,日日在青樓和人家拜堂,銀子花的如流水一樣,大家都是花叢中的混賬,就他混的與眾不同。賈珍這樣的敗家子都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再大的家業也禁不住薛蟠這麼折騰”。


 說到薛蟠,賈璉就跟賈珍說:“那日打發二妹妹出門,我去老太太跟前回話,發現屏風後面有個小娘們騷氣的很,隔著屏風扭腰頂胯,後來打聽才知道是薛大傻子的媳婦,聽說也是金枝玉葉一樣養大的,沒想到啊......”


 兩人哈哈笑了幾聲,都喝的臉紅脖子粗,賈珍舉杯和賈璉碰了一杯:“叫我說,薛大傻子降不住那匹烈馬,早晚頭上的帽子要換色。”


 說完又想起來一件事,和賈璉說:“京城說大也不大,夏家的事兒我前幾年也聽過一些,他家的老爺沒得早,這對母女和夏家的人又鬧的難收場。人家說寡婦門前是非多,紛紛擾擾也有流言蜚語傳出來,不知道真假。我當年以為是夏家的族人故意傳些髒話汙衊人家的名聲,聽你這麼一說,也不知道這到底是真是假。”


 賈璉提著酒壺滿上:“真不真假不假的不管,不幹咱們的事兒。我也跟你說,我們衙門裡有個推官,就喜歡找那些婦人,他還掌管著推勾獄訟之事,前幾日構陷了一個浪蕩子弟,那小子前腳被抓進大牢,這推官晚上去他家夜會人家寡母,可是被他弄進大牢的這小子也是京中有名姓人家的子弟,雖然是旁支,大宗卻不好得罪。這丟人敗興的事兒都能想的出來前後因果,府尹大人知道後很惱火,最近有讓這推官滾蛋的意思。我就不知道他圖什麼?自己有家有業的還乾點這事兒,一旦被戳破,那就是家破人亡的下場!”


 賈珍搖頭,跟賈璉說:“璉兒,你是不知道,有時候徐娘半老更有韻味啊!”


 賈璉跟賈珍的口味不一樣。


 賈珍的愛好更驚悚一些,賈璉的愛好頂多是白天那啥,偶爾埋怨妻妾放不開罷了。


 賈珍看賈璉沒聽進去,就說:“我知道你與我不同,哥哥今兒帶你見識一番,免得你沒見識。”


 賈璉是真的沒法想象半老徐娘會有想什麼樣的韻味。


 哪知賈珍已經讓請尤老孃和尤二姐了。


 賈璉一下子嚇的酒醒了一半!


 這可真的驚悚!


 “別,慢著,別去......”


 賈璉喊人呢,但是這裡伺候的奴才是寧國府的人,哪裡聽賈璉的,下人一溜煙的出去了。


 賈璉一頭汗,用手一抹,覺得這哥哥瘋了!


 賈珍斜著眼看他:“瞧你嚇得!不過是請來一起喝酒罷了,你想成什麼了?”


 喝酒也不能讓尤老孃來陪酒啊!


 “這成何體統!”哥哥你做個人吧!


 賈珍不在乎:“你看你,放心吧,我和她老人家也是喝過酒的。”


 賈璉就想勸勸他,你這有點太過分了啊!


 還沒開口,門被一腳踹開了。


 賈璉轉頭一看,尤三姐在門口站著!


 尤三姐冷笑了一聲,盯著賈璉:“二爺要喝酒?”


 說著走過來,直接一提裙子,大馬金刀的坐在他們兄弟中間。一手摟一個,對賈璉賈珍說:“二爺新來的,也別客氣,把你汗巾子解開,也讓我看看你那傢伙。”


 賈璉真沒見過這樣的人,目瞪口呆。


 尤三姐不管,直接一手推開了賈珍,摟著賈璉的脖子,另外一手捏著他的下巴,迫使他抬頭:“二爺,好久沒來了,我也惦記您呢,既然來了也別客氣,讓我看看二爺是不是銀槍蠟樣頭,脫啊!”


 最後兩字很大聲,嚇的賈璉一哆嗦。


 這會尤三姐像個惡霸,賈璉像個小媳婦。


 小媳婦委屈的喊:“放開!放開手!”


 尤三姐也確實放開了,她一把推開賈璉,就開始撕扯他,嘴裡說著:“二爺,別害羞,門開著呢,我都不害羞你害羞什麼。”


 門被踹開了,是真的開著呢。


 賈璉他要臉,手忙腳亂的推開尤三姐爬起來,顧不得自己的外衣被扯下來,捂著腰帶跑出去了。


 他衣服都沒穿,回來跟個受驚的小媳婦一樣,一開始王熙鳳當他是喝多了,畢竟以前就有把衣服脫在前院的事兒,讓人問了一聲,興兒替賈璉隱瞞,王熙鳳也沒放在心上。


 沒想到今天為了這件衣裳珍大奶奶特意來了一趟,把衣服送回來了。


 王熙鳳得知了前因後果也驚呆了,賈璉這廝居然遇到對手了,哈~~~


 珍大奶奶還特意解釋了一下:“放心,是三姐兒嚇唬他呢,沒真把他怎麼樣。”


 這語氣有點不對勁~


 王熙鳳的心情有點複雜,所以一時半會不知道說啥。


 珍大奶奶倒是說:“三姐兒是個烈性兒的,不像她那姐姐早和我們大爺還有蓉兒不乾不淨了。我看著就心疼三姐兒,想著要不然打發她嫁了吧,免得在我們家遭罪。”


 王熙鳳這時候也收拾好心情了,冷笑著說:“我勸你三思,別一心軟又做出什麼讓人家笑話的事兒。你以前對她們母女三個不是挺好的嗎?人家念你的情了嗎?如今老毛病又犯了,怪不得人家看不起你,你就不能做一件硬氣的事兒!”


 珍大奶奶嘆口氣,“唉,也不是每個人都不講良心,咱們也認識這麼多年了,我們家的事兒你不是不知道。我一輩子跟著我們大爺也就這樣了,三姐兒不想和我們大爺同流合汙,我給她搭個梯子,她願意踩著梯子遠走高飛,就遠遠的走了吧,別管她娘和她姐姐了,有的時候好好的人都是被這些沒良心的給拖累死了。


 我跟你說,這對母女可不是好東西,三姐兒是嘴毒了些,人卻是個好人,也有一顆好心。但是碰上這對母女......我悄悄跟你說,我們大爺一直想把三姐兒弄到手裡,我那繼母和二姐兒沒少給我們大爺牽線搭橋。去年過年的時候,那老東西把閨女哄到我們爺的房裡,三姐兒又砸又罵,鬧的都知道了,我們大爺讓她走了。”


 還有這事兒呢。


 王熙鳳就說:“她們到底圖什麼?”


 “圖什麼?圖錦衣玉食唄!吃不了苦還想過好日子,不就靠著一身肉皮來換。要不然哪有不勞而獲的道理。”


 王熙鳳問:“現在怎麼辦?”


 “現在?現在尤三姐不死心,還想帶走她老孃和姐姐。我就跟她說,‘你願意帶走她們,她們願意跟你走嗎?你們走了以後吃什麼用什麼’?她要是個男孩還能出去掙錢,三個女人沒點家業,出去不到三天就要討飯。


 三姐兒一直想著她親爹也給她們留下了幾畝薄田,回去之後從族人那裡要回來,吃糠咽菜荊釵布裙也能過下去,只是她母親和姐姐不願意罷了。


 她娘還覺得如今二姐兒不上不下是我卡著不給個妾的名分。她們也不想想,正經後院的妾有幾個被叫出去陪著爺們們胡鬧的,文花她們都說過,只在後院伺候,要是往前院叫,寧肯一頭碰死也不去。”


 王熙鳳點點頭,要是哪一天賈璉那混賬把平兒叫出去陪客了,她能和賈璉幹起來。


 她就勸珍大奶奶別做好人了:“你忘了前幾年你被氣的犯了胃病躺在床上挺屍的事兒了?我們三個還去看你呢,你那時候哭的眼睛都腫了,這才幾年,又覺得人家可憐了!人家可憐過你嗎?就你這個軟柿子樣子,誰都能拿捏你,連你們家的那些婆子媳婦們都覺得你好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