碉堡堡 作品

第20章 安撫




發.情期是每隻成年雌蟲都必須經歷的過程, 在此期間,他們要麼依靠雄蟲的信息素來安撫度過, 要麼注射昂貴的抑制劑來壓下本能, 但最後一種選擇無疑會令他們非常難熬。









然而對於尤斯圖來說,前一種選擇更為痛苦。









他艱難聚起一絲理智,開啟飛行器的自動駕駛模式,然後起身踉踉蹌蹌走到了後座, 開始胡亂翻找著艙門儲物格里僅剩的一支抑制劑。









路遠見狀終於從怔愣中回神, 連忙走到尤斯圖身旁, 伸手攥住他的肩膀擔憂問道:“你到底怎麼了?要不要我送你去醫院?”









“醫院?”尤斯圖低低喘了口氣,自嘲笑道, “醫院可不會管雌蟲交.配的事。”









尤斯圖哪怕狼狽成如此模樣, 也還是改不了語氣裡的嘲諷和高傲。他語罷掙脫路遠的鉗制, 終於在一堆雜亂的物品中翻找出了抑制劑,然後癱坐在地上, 艱難撕開了針劑包裝。









路遠怔愣注視著眼前這一幕,無意識皺起了眉頭,大腦卻仍在消化剛才聽到的“交.配”二字。









抑制劑的注射位置在後頸, 尤斯圖握慣了精密槍.械的手此刻卻抖得不像話, 很顯然無法自己完成注射。他眼眸深紅如血,暗藏深淵般的**,喘著粗氣在昏暗的光線中看向路遠, 終於卸下高傲向他求助:“路遠……”









他聲音嘶啞顫抖, 說不清是難堪還是羞憤:“幫我……”









路遠聞言傾身靠近他, 陰影順著地面攀爬至頭頂,周身強烈的雄性氣息如網一般將他們兩個困縛其中,低沉的嗓音在詭秘的黑夜中一時情緒難辨:“幫你交.配?”









尤斯圖聞言閉眼咬緊了下唇, 他平常聽見這句話本該生氣,然而此刻卻只覺得情難自抑,身形顫抖著失去了所有力氣:“幫我注射抑制劑……”









他右手緊緊攥著一支針劑,力道大得連指尖都泛起了青色,用力塞到路遠手裡,然後一字一句啞聲道:“後頸的位置,幫我注射進去……”









路遠下意識接住:“可我沒學過注射。”









尤斯圖艱難喘了口氣,冷汗已經浸溼衣服:“只要是後頸的位置都可以,雌蟲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脆弱。”









蟲族依舊沒能擺脫獸類基因,強大的雌蟲在發情期的時候很可能會失去理智,做出一些自己都無法控制的事情來。雄蟲遇到這種情況只有兩個選擇,一是撫慰,二是遠離。









眼見尤斯圖已經處於失控邊緣,路遠終於不再猶豫,對尤斯圖示意道:“趴在椅子上。”









尤斯圖聞言壓下心中異樣的感覺,踉蹌著起身趴在了後座。他蒼□□致的側臉緊貼著冰涼的真皮座椅,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然而尚未來得及回神,就感覺有一隻手在黑暗中飛快脫下了自己的軍服外套。









尤斯圖後背瞬間緊繃,條件反射就要掙扎起身,然而路遠直接單膝跪在座椅上,用膝蓋抵住了他的後腰:“不要亂動。”









路遠左手拿著抑制劑,右手在黑暗中摸索著找到尤斯圖的衣領,修長的指尖靈活一挑,直接解開了他身上的襯衫釦子,然後將衣衫褪至肩膀,露出尤斯圖精壯的後背和脖頸處古老的金色蟲紋。









路遠擔心注射錯位置,俯身靠近尤斯圖,用指尖點了點他後頸的一塊位置:“這裡?”









尤斯圖後背暴露在空氣中,沒忍住抖了一下,閉眼無聲點頭。









路遠見狀將針尖對準那一塊位置輕輕刺了進去,然後緩慢推動針劑,眼見管身裡淡藍色的液體逐漸消失,這才將針尖抽了出來。









尤斯圖只感覺後頸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低低悶哼一聲,強忍著體內翻騰的欲.望,靜等藥效發作。在一片昏沉的視線中,他看見注射完畢的針管被路遠丟棄在一旁,緊接著耳畔響起了對方低沉的聲音:“感覺好一點了嗎?”









事實上並沒有,藥效發作需要至少三分鐘的時間,而現在的每一秒對於尤斯圖來說都是煎熬。









他蒼白的臉色不知何時開始逐漸變紅,猶如一團胭脂落入水中,然後柔柔地暈開擴散。凌亂的頭髮遮住大半張臉,看不清神情,只能瞥見微微凸起的喉結線條,性感而又頹.靡。白色的軍裝襯衫悄然滑落腰際,什麼也遮不住。









尤斯圖喉結滾動,掙扎著回頭看向路遠,猶如困獸瀕死。









路遠以為他有話說,垂首靠了過去。









尤斯圖卻無聲動唇,艱難吐出了幾個字:“幫我穿好衣服……”









他總是如此高傲,受不了任何折辱,也受不起絲毫狼狽,偏偏這個世界無比吝嗇,給不了他想要的尊重。









路遠聞言一頓,然後一言不發將尤斯圖扶起來,讓他背靠著自己的肩膀,將對方散落的襯衫重新拉好,一顆一顆細心扣上了紐扣。









夜晚的溫度仍有些寒涼,路遠感受到尤斯圖顫抖的身軀,從地上撿起那件軍服外套,直接把他包裹在了裡面。









路遠低聲問他,彷彿是怕驚擾了什麼:“我要送你去醫院嗎?”









針劑藥效發作,尤斯圖混沌的意識終於清醒了幾分。他眼尾暈紅地靠在路遠懷裡,纖長的睫毛被淚水沾透,溼漉漉一片,銀色的髮絲無意識輕蹭著背後的雄蟲,彷彿沉浸在某種歡.愉中不可自拔。直到心跳慢慢平復,才終於緩緩吐出一口氣,閉眼搖頭,聲音沙啞,無故透著一股虛弱:“閣下,不得不說……”









路遠:“什麼?”









尤斯圖扯了扯嘴角,輕笑一聲,到了這個地步還有心情開玩笑:“您讓我感到了些許挫敗,並且開始懷疑自己的魅力。”









沒有任何雄蟲能在這幅情景下坐懷不亂,路遠偏偏做到了,以至於尤斯圖不禁開始懷疑一件事:“所以……您真的是同性戀嗎?”









明明那些雄蟲長得還沒有自己長得好看。









路遠靜靜看著他,不承認也不否認:“我認為感情不分性別。”









但分種族。









小混子和小蟲子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尤斯圖聞言又輕笑了一聲,不知是不是錯覺,他此刻就像一隻安靜打盹的野獸,收斂起了全部的尖刺:“您的思想很開明,不過恕我直言,您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同性戀。”









他從認識路遠的第一天開始,對方似乎就在狂揍雄蟲的道路上一去不復返了,算上剛才的利文,帝都名聲最盛的幾隻雄蟲已經有兩個都被路遠揍進了醫院。









路遠聞言無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好奇問道:“那我看起來像什麼?”









“像雌蟲,一隻愛打架的雌蟲,”尤斯圖嚴重懷疑路遠在學院的時候也是這種霸王性子,“我不得不提醒您,在學院裡最好不要打架。”









路遠聳了聳肩:“我儘量吧。”









就在他們說話間,飛行器忽然傳來一聲輕微的震動,伴隨著緩緩降落的失重感,原來已經抵達了學院門口。









路遠見狀下意識坐直身形,而尤斯圖也陡然意識到他們兩個互相倚靠的姿勢有些過於親密,觸電般分開後退。









路遠淡淡挑眉,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你怕什麼,我是同性戀,對雌蟲又不感興趣。”









尤斯圖破天荒沒有諷刺路遠什麼,只是默不作聲穿好了自己的軍裝外套,他想起帝國那些糟糕的雄蟲,無意識皺了皺眉:“是嗎,那看來您要打一輩子光棍了。”









路遠挑眉:“你在咒我?”









尤斯圖深深看了路遠一眼:“不。”









他只是覺得那些雄蟲配不上路遠而已……









後面半句話卻沒說出口。









尤斯圖穿好衣服,卻仍擔心會被發現端倪,他抬眼看向路遠,有些不自在地整理了一下衣領:“我身上有沒有哪裡看起來很奇怪?”









“有,”路遠指了指他的後頸,實話實說,“你脖子後面有個奇怪的金色圖案。”









尤斯圖噎了一瞬:“……那是蟲紋。”









路遠卻道:“挺好看的。”









他並不知道誇讚一名雌蟲的蟲紋,其意義等同於誇讚對方的**部位,說完這句話就打開艙門,直接步下了飛行器。









路遠開門的一瞬間,冷風瞬間灌入艙室,卻沒能降低尤斯圖臉上滾燙的溫度。他看著路遠瀟灑離去的背影,神情莫名有些怔愣,好半晌才反應過來,跟著步下了飛行器。









在學院門口值夜的軍雌剛好互相交班,他們看見路遠大搖大擺朝這邊走來,還以為他是偷跑出去的學生,正準備上前把人攔住,眼角餘光卻忽然出現了一抹身穿軍裝的挺拔身影。









尤斯圖步下飛行器後就又恢復了往常的神態,神情冷淡,看起來生人勿近。他跟在路遠身後,不動聲色對值守的軍雌打了一個手勢,示意他們不用阻攔。









值守軍雌見狀只好退回原位,眼睜睜看著路遠這個遲到晚歸的傢伙走進了學院。









夜色漸深,操場上一片寂靜,只有簌簌的風聲,卻聽不見吹動樹葉的聲響,相比於地球來說,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路遠秉承著送佛送到西的原則,把尤斯圖送到了雌蟲宿舍樓的門口,看了他一眼道:“我就送你到這兒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發.情看起來好像還挺累的?









尤斯圖並不知道路遠內心的想法,否則一定會和他在宿舍樓下打起來,聞言聽不出情緒的“嗯”了一聲,頓了頓才道:“……今天的事情不要說出去。”









路遠將外套往肩上隨意一甩,儘管渾身痞氣,卻莫名讓人覺得安心可靠:“我嘴嚴,你放心。”









他可是保守過地球最高機密的男人。









路遠語罷對尤斯圖揮了揮手,轉身朝著自己的寢室方向走去,背影很快就融入了黑夜之中。









“……”









尤斯圖在門口的臺階上站了很久,夜風吹亂他銀色的髮絲,遮住眼底神情,讓人很難猜出他心裡在想些什麼,直到遠處的那抹身影消失不見,這才轉身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