碉堡堡 作品

第91章 順毛










許岑風:“我有舍不下的東西。”









太爺爺反問:“既然有你舍不下的東西,當初又為什麼要回來?”









許岑風沒有開口,他閉目掩住微紅的眼角,一陣冗長的靜默過後,終於啞聲開口:“我以為離開之後,我們都會活得更好……”









太爺爺彷彿明白了什麼,心想那個“舍不下的東西”八成是許岑風喜歡的人:“那現在呢?”









許岑風頓了頓,不知以怎樣的情緒吐出了這句話:“他死了……”









太爺爺嘆氣:“那你呢?”









許岑風:“生不如死。”









太爺爺緩緩搖頭:“既然現在後悔,當初活著的時候怎麼不好好珍惜?”









不知不覺,許岑風的肩上已經落了一層厚厚的雪,在曠野山風中,他的聲音模糊不清,卻難掩認真:“因為我不喜歡那樣的開頭……”









真正的喜歡不應摻雜任何私念,也不該帶有強迫和掠奪,無論後面怎樣心動,都掩蓋不了這個糟糕的事實。









許岑風總覺得,他們的故事不該以那樣的方式開頭,更不該以這樣的方式結局。









太爺爺又是一聲長嘆,不知是在嘆命運多舛,還是在嘆造化弄人:“神佛幫不了你的,跪在這裡除了傷身沒有任何好處,想見一個死人,除了下輩子投胎沒有任何辦法。”









他語罷用柺杖敲了敲地面,這次卻沒有再勸許岑風了,而是選擇轉身離開。這個孩子看著溫和,其實骨子裡比誰都倔,他知道自己勸不動。









晚上的時候,雪終於停了。









許岑風從佛前的籤筒裡搖出了一支斷籤,他盯著那根字跡模糊的竹籤,不知在想些什麼,終於從地上踉蹌起身,沿著來時的路下山去了。









當初大巴車側翻的山道護欄已經修好,只是少有過路車輛。許岑風從小在這裡長大,一草一木都熟悉到了骨子裡,他在崎嶇的山路間不知行走了多久,最後準確無誤找到了當初跌落的山崖。









山風呼嘯,衣角獵獵作響。









許岑風卻在黑夜中翻過護欄,站在了懸崖邊上,底下是數千米深的山谷,他神色平靜,全無懼意。









許岑風摩挲著手裡的斷籤,上面刻著兩個古老的字痕:迴風。









這一處山崖叫做迴風崖,因為太高太險,風過亦要回頭。許岑風不知道從這裡跳下去會怎麼樣,他可能會死,也可能會重新回到薩利蘭法,但無論是哪種結局,都好過現在行屍走肉地活著。









“咔嚓——”









那支斷籤最後被主人輕輕折斷,掉落在了懸崖縫隙邊,就像那一抹縱身躍下的身影,被黑暗徹底吞噬掩埋。









許岑風曾經跪在佛前祈求,祈求神明再賜他們一場相逢。









這一次沒有掠奪,沒有脅迫,









只有兩個本該相愛的生命,重新改寫結局,以正確的方式相遇……









負責護送雄蟲的星艦在翌日中午就抵達了霍斯堡外城。北部蟲族崇尚黑色,所以建築多以黑金色為主,在皚皚雪地裡顯得異常宏偉醒目。









法厄斯昨天一晚上沒睡著,他從星艦上利落躍下,結果就見那群西部雄蟲正圍在一起興奮討論著什麼。









法厄斯聽力敏銳,好奇動了動耳朵,結果發現這群雄蟲的談話內容下流而又不堪,竟然在對比到底是北部雌蟲用鞭子抽起來更帶勁還是西部雌蟲抽起來更帶勁,冷冷勾唇,眼中閃過了一抹譏諷。









法厄斯總是隨身帶槍,只見他從腰後抽出光能槍,直接對著那群雄蟲腳邊“砰砰砰”連開了數槍,劇烈的槍響聲嚇得那群雄蟲驚聲尖叫,四處逃竄:









“啊!!!你瘋了!我們可是雄蟲!”









“快住手!你會傷到我們的!!”









一旁的士兵卻見怪不怪,彷彿這種事經常發生,他們默契對視一眼,然後都各自轉身看向了一旁的風景。









只有霍克還算理智,見狀連忙衝上來攔住了法厄斯,壓低聲音緊張勸道:“首領!快住手!萬一不小心傷到這群雄蟲,到時候西部過來交接我們沒辦法交待!”









雄蟲這種生物稀少而又脆弱,可禁不住法厄斯這麼嚇啊!









法厄斯打空最後一發子彈,這才把槍收回來,他狹長的綠眸微微眯起,不屑嗤笑道:“我管他們怎麼交待,再多嘴多舌我就把你送去西部,讓你和西部的雌蟲一樣跪在那群廢物雄蟲的腳下!”









這個威脅太惡毒了,惡毒到霍克立刻變成了啞巴,惡毒到旁邊那幾只來自西部的雄蟲臉色瞬間綠成了青菜。









許岑風昨天睡得晚,今天醒得也晚。他被一陣密集的槍聲吵醒,走下星艦一看,結果就見西部來的那幾只雄蟲瑟瑟發抖嚇成了鵪鶉,而旁邊是一堆被子彈炸得稀爛的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