碉堡堡 作品

第171章 漂亮



 遊闕發現古伊古完全抓不住重點,只好放棄了勸說的念頭:“那你就好好相親吧,早點娶一隻又漂亮又有錢又肯嫁給你的雌蟲,我還有事,先回家了。”


 古伊古在後面欲言又止:“哎!你……”


 夜晚風聲獵獵,遊闕沒聽見身後的呼喊。他沿著以前那條街走回了自己的出租屋,開門之後裡面還是像以前一樣寒酸空蕩,但不知道為什麼,那顆飄著的心卻罕見落了地。


 難道是因為有工作的原因嗎?


 遊闕洗完澡從浴室出來,隨手擦了擦頭髮躺上床,整個人卻睡意全無。他從外套口袋裡掏出那份工作合同,翻來覆去看了一遍又一遍,彷彿上面寫著他被改寫的未來,以及他全新的命運。


 遊闕翻找出一支筆,在落款處認認真真簽上了身份證上的名字,最後又定了個鬧鐘,這才心滿意足的關燈睡覺。


 聖裡埃小鎮多雨,後半夜的時候又淅淅瀝瀝下了起來。玻璃窗上一片蜿蜒遊走的水痕,模糊了外面清晰的世界,寂靜猶如街道角落堆積的水窪,被從天而降的雨點打得支離破碎。


 桑亞一向睡得晚,又或者說,他晚上根本睡不著。黑石山監獄裡關著的都是一群野獸,夜間倘若稍有鬆懈,就會被暗中蟄伏的豺狼咬斷咽喉,這麼多年他習慣了保持警惕,也習慣了死氣沉沉的夜晚。


 斐文他們顯然也睡不著,正聚在一樓喝酒打球,嘈雜的聲音從底下隱隱約約傳來,聽不太真切。


 桑亞住在酒吧二樓的房間裡,他一向不喜歡扎堆湊熱鬧,打烊之後就回房休息了。


 這間房是斐文花了大價錢置辦裝修的,處處透著精緻奢華,但桑亞只當普通房子住,他當初帶來的行李只夠填滿衣櫃的一小半,衣服或白或淺,都洗得掉了色,實在格格不入。


 桑亞走進浴室,對著鏡子解開發繩,銀灰色的髮絲便瀑布似的散了下來。他抬手脫掉身上的短袖衫,身線流暢漂亮,不難看出其中蘊藏的爆發力,只是或多或少遍佈著許多舊傷,都是當年在黑石監獄裡留下的。


 “我只是覺得你的頭髮很漂亮。”


 桑亞耳畔又響起了遊闕說過的那句話。


 他若有所思盯著鏡子,眉眼就像遍佈毒刺的玫瑰,豔麗卻不失鋒芒,赤/裸的上半身被銀灰色的長髮半掩著,有一種朦朧的性感。


 漂亮嗎?


 桑亞抬手將頭髮撥到一旁,側身看向鏡子,只見他肩胛骨的位置有兩條猙獰結痂的疤痕,毒藤一般在皮膚上蜿蜒著,幾乎佔據了大半個背部。


 這是他當初被強行割下翅翼時留下的傷痕,甚至都沒有好好處理,只草草縫了幾針,險些要了他半條命。


 桑亞很少看身後的疤,甚至刻意留長髮擋住了。因為他看一次就恨一次,那種恨就像烈火一樣灼燒著他的大腦,疼得連呼吸都成了一種奢侈。


 哪怕他將那隻貴族雄蟲剮了千百刀,也無法洩了心頭的恨意。


 這道傷實在醜陋。


 桑亞失去興趣,鬆開了頭髮。他打開花灑開始洗澡,任由熱水將渾身澆得溼透,自從來到這個小鎮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緒,因為遊闕的那句話忽然萬緒紛起,就如同外間連綿的陰雨,無論如何都停歇不下來。


 翌日清早,急雨漸停,連帶著暗色的天空也被洗淨了一點顏色。


 酒吧一向營業晚,桑亞睡到中午才醒。當他穿著睡衣從屋裡懶懶散散走出來時,隔著欄杆往一樓看去,卻見底下的吧檯坐著一抹熟悉的身形,赫然是遊闕。


 桑亞見狀不由得一頓,連覺都醒了幾分:酒吧下午才開門,遊闕來這麼早做什麼?


 斐文剛好從桑亞身旁路過,在他耳畔打了個響指,故意調侃道:“小酒保,你怎麼還愣在這裡不上班?”


 桑亞皺了皺眉:“酒保?”


 斐文往一樓底下努了努嘴:“那隻雄蟲早上八點就來了,你不是老闆的親戚在這裡打工嗎?他都開始工作了,你怎麼還不下去?”


 他聲音中的戲謔意味簡直不要太明顯。斐文覺得桑亞簡直腦子進水了,要泡雄蟲就泡雄蟲唄,幹嘛還給自己安個酒保的身份,這下可好,以後那隻雄蟲天天過來上班,他看桑亞怎麼辦,難道也跟著一起洗杯子嗎?


 桑亞抹了把臉,也發現自己當初編的理由有些蠢,皺眉問道:“你沒告訴他酒吧下午兩點才營業嗎?”


 斐文反問:“員工是你籤的,這種事難道不是由你負責嗎?”


 他們說話的聲音有些明顯,遊闕原本正坐在吧檯底下發呆,下意識往樓上看了眼,結果就見桑亞站在二樓欄杆處和老闆斐文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