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邵董?”









“就是商邵,”莊緹文解釋,“一般我們默認商董是指商檠業——就是邵董的父親,其餘人用名字做前綴,方便區分。”









“你對他很瞭解。”









莊緹文面色一變,但很快地否認:“不,我只是因為在陳董的董事辦,所以略有耳聞。”









能聞出香水味的關係,想必不會很淺。應隱猜出她有所隱瞞,但沒有深究,問:“陳又涵一個月給你開多少?”









莊緹文報了個數,也不高,就是普通專員的薪資。應隱點點頭,剛好攝影師用完餐,兩人便沒了下文。









明星跟奢牌的關係永遠是上下游的,何況是隻做高定的高定坊。官宣圖只用四張,但至少得拍個十幾張供選。應隱從客房拍到走廊,繼而下樓。西餐廳已經佈置好了,要營造出那種出行前用餐的chill感。









經過窗口時,窗戶玻璃上凝著露水般的雨,應隱心念一動,對攝影師道:“我們去路燈下拍好不好?”









“但外面有小雨。”攝影師猶豫了一下。









應隱卻已經推開了通往戶外的白色玻璃門:“試試看。”









戶外園林是充沛的熱帶氣息,散尾葵、天堂鳥、旅人蕉高低錯落,欒樹正是花期,可它的花多脆弱,經不起風吹雨打,粉色花瓣糜爛地落了一地。黑色鐵藝路燈高高地懸著,仰頭望,雨絲如同八音水晶球裡的落雪。









裙子拖尾被助理抖出了波浪般的層疊感,應隱回眸,在雨中給了攝影師一個眼神。









鏡頭自下而上,閃光燈照亮了她眉眼中的失落和微笑。









攝影師知道這位年輕影后的表現力一向是無可挑剔的,但是今天這份倔強又破碎的傷感,幾近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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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攝比預想中要更順利,不過半個多小時便收工了。應隱讓莊緹文和管家送工作人員上車。









“你又淋溼了。”莊緹文看著她煙雨朦朧的頭髮:“需不需要喝一點薑湯祛寒?”









“我會安排的。”應隱摘了項鍊,垂下目來:“你去吧。”









項鍊沉甸甸的,滿鑽鑲嵌的兩圈,託著正中一上一下兩顆祖母綠寶石。她掂在手裡,面無表情地看了片刻,衡量著要是把這玩意兒弄丟了,宋時璋會不會把她發配冷宮。









她不敢。她多知好歹。









雨在風中飄著,溼漉漉的磚石小路被照得閃亮,像灑了金。茂盛的綠植半島後,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









“我沒空見她。”









聲音太動聽了,因而不給人認錯的可能。









高跟鞋磕噠一聲停住了。應隱遲疑,不知道該走還是該原地不動時,聽到男人靜默片刻後的一聲:“應小姐。”









應隱只能走過去,路燈下,商邵撐著一把黑傘,另一手掌著手機,顯然正在打電話。









幾步路的距離,商邵對電話那端說了個“稍等”,邊走到應隱跟前。傘簷遮過了應隱頭頂,商邵低頭看她髒兮兮的裙子拖尾和細高跟鞋:“怎麼每次都這麼狼狽?”









他語氣自然平淡,是一種漫不經心的詢問,好像兩人熟識已久。









分明沒有多餘的情緒的,也許他關心下屬時都比這有溫度,但應隱還是被他問得心口一緊。









但商邵並沒有關注她這一瞬間的脆弱,而是回到了電話中。









對面不知說了什麼,應隱聽到商邵勾唇笑了一下,“是麼?她要結婚了?代我祝她得償所願。”









好奇怪的祝福,不是祝她幸福,而是祝她得償所願。應隱疑惑了一下,側眸偷睨,發現他雖然是笑的,但眼底全無笑意。









商家太子爺的私事,豈是她能聽的?她識趣地想走開,背上卻被商邵攬了一下。









掌尖的停留點到為止,而且沒有碰到任何肌膚。









他是在攔她。









應隱止住腳步,回眸,商邵的手已經落了,“抱歉,”他先為自己的觸碰致歉,繼而說:“很快結束,我送你回去。”









應隱只好又回到他的傘下,仰頭望著傘簷外雨絲燈暉。









男人重諾,既然承諾了,便果然沒有讓她等太久。









三言兩語結束了電話後,他收了手機,脫下西服遞給應隱。









手裡拿著傘,只靠一隻手脫西服,怎麼想都該是很為難的,但應隱不明白怎麼有人能把這一套動作做得如此慢條斯理,一隻手勻過一隻手,優雅得近乎賞心悅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