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娘 作品

第53章 第 53 章




從應隱家去公司, 比從海邊莊園出發更近一點。商邵被生物鐘喚醒時,冬日的清晨才矇矇亮。









按他平時的作息習慣,他會在五點五十分起床, 去河道上獨自劃一個來回的皮划艇,然後去鯨鯊館, 陪ray坐一會。一人一魚聊不上天, 思緒都沉靜在它的遊弋和彼此的對望中。









做完這些, 他才會在餐桌前坐下,雷打不動地喝上一杯意式。在用餐前,康叔已將今天外文網站的頭版推送打印好, 放在他的餐桌旁,以供他掃閱。









每天早晨七點四十五,商邵準時出門, 前往公司。在港·3上的時間,是難得屬於他自己的閱讀時間,古典哲學很耐讀,一天不過翻閱十數頁, 遠比不上大學時期的閱讀量。這是他在枯燥公務中, 用以保持清醒和思辨的方式。









晨曦自微敞的百葉簾中投下淡影, 老虎紋浮動在那張墨綠色的絲絨貴妃榻上。









商邵睜開眼, 花了一秒想起自己正身處哪裡。









沒有船,沒有魚, 也沒有報紙,他一時不太知道, 多出來的時間該用來幹什麼。









應隱的睡眠習慣是朝外邊側躺,因此是背對著他的。商邵將人強行撈回懷裡,在額上親了親。









她覺淺, 即使精疲力竭,眼皮也還是顫了顫。睜不開,光動唇,含含糊糊而充滿依賴:“別走……”









“不走。”商邵摟著人,看她累透了的模樣,心底也有一秒鐘的反省。









昨晚上沒想折騰太久的,但結束時也快兩點。他有理由,因為她還傷著,動作不能大,只好緩緩地磨。









應隱也不知道是喜歡還是難耐,哼哼唧唧像小動物。









倒是不用換床單,但腿上**,誰的澡都是白洗了。









又睡了半個鍾,期間商邵接了康叔的一通電話,讓他開港·3過來,順便帶一套乾淨的西服。









俊儀早就準備好了早餐,在臥室外徘徊了好幾圈,愣是沒好意思敲門。直到樓下傳來引擎聲,從走廊探身一看,是康叔開著貴貴的邁巴赫。她一拍手,衝下去請他解救。









康叔抬腕看一眼表:“不急。”









他向俊儀討要一杯現磨豆漿,優雅地喝完了,遞給她一枚紙袋。









“喀什米爾的小羊。”









不是暗紅色的款式,而是淺駝色,更適合女孩子日常穿搭。









俊儀瞪著眼睛,康叔說:“這是你請我喝豆漿的謝禮。”









俊儀一掩唇:“康叔叔,我們年齡不合適。”









康叔被她嗆到:“我夫人在香港大學教書,我們感情很好。”









俊儀大窘,康叔笑著:“下次有適齡男孩送你禮物,你要是對他也有意,收下就是了,別說這些,也別問。只有一點苗頭的時候,是不適合直白的。”









“那適合什麼?”









“適合靜靜地等待,給它時間好好地生髮,就當觀察一株植物的生長,好果歹果,都不辜負過程。”









俊儀還在消化他雲遮霧罩的話,康叔卻再度看了眼表。









“差不多了。”他暫且告辭,提著罩好防塵袋的西服套裝,穿過庭院門洞,往二樓去。









怕吵醒人,商邵換了衣服,在外頭的客用衛浴間裡洗漱。









百來平的別墅在商邵眼裡勉強可以算得上是“雖迷你但溫馨”,但十幾二十的衛浴,多少有點轉不過身了。









他用一柄俊儀遞給他的軟毛牙刷,用應隱充滿香味的洗面奶,準備噴定型噴霧時,對著上面「玫瑰姜花精油香型」幾個字,皺眉冷靜秒,終於還是一臉凝重地放下。









不行。









他現在非常理解莊緹文在這裡住下時的心情。









換上西服後,商邵回到臥室。應隱被他親得半夢半醒,聽到他問:“什麼時候再去看rich?”









應隱“嗯……”著哼一聲,腦子轉得很慢。









“今晚?”









應隱點點頭。









“那明天呢?”









明天……









“要不要陪它住一段時間?”









眼前的男人得寸進尺。









應隱轉開眼眸,還沒開口,豐潤的唇上便被落下一吻。









耳畔響起的聲音低沉沉著:“就這麼說定了。”









俊儀剛把早餐在院外桌上擺好,便見到商先生從樓梯上下來。他垂眸整理著袖釦,身姿挺拔,步履快而從容,沒定型的頭髮顯得比平時年輕,或者說要平易近人些,但配正式西服是違和的。









商邵原本是打算去了公司再整理,俊儀卻一拍腦袋:“哎呀,我忘了,我們有男士發泥。”









這句話說得不對,打攪了商先生從昨晚至今的愉悅。









但商邵動作片刻未頓,慢條斯理地整理好了,才抬眸看向俊儀:“在哪?”









俊儀不疑有他:“主臥浴室鏡櫃的第二個隔層裡。”









主臥衛浴。









商邵點點頭,臉色絲毫未變:“不礙事,去公司再說。”









俊儀去後頭灑掃庭院,掃著掃著,拄著掃帚發起呆來。









她不能不學著變聰明、變靈光,因為跨越無數階級向上的相處,如吞一枚針,再笨蛋的人也要被刺得靈敏些、誠惶誠恐些。









她慢慢想了片刻,一陣風似地跑向前庭。









掃帚柄啪嗒一聲,在她腳步之後落在水磨青磚上。









商邵已經上了車,見俊儀跑過來,降下半扇車窗:“怎麼?”









“商先生,那個發泥,是拍電影時用來入戲的。”俊儀氣喘吁吁地說:“男朋友死了,睹物思人,她買了好多男性用品,看著看著就哭。”









她說得顛倒四,商邵從關鍵詞中串聯出真相。









眼前的男人表情還是那麼波瀾不驚,但俊儀能明顯感知到,他正從一種沉抑的不悅中緩慢地鬆弛了出來。









“知道了。”









隔著車窗,他點點頭:“多謝。”









俊儀鬆了一口氣,直起身,目送那扇潔淨的窗子靜謐升上,隔絕了裡頭香檳色的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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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隱一覺睡到十一點,來不及吃飯,隨便烘了兩片全麥麵包,便急火四地去公司解約。









莊緹文既已跟她正式合作,解約的場子她當然是要去撐一撐的。兩人在辰野樓下碰頭,一個職業優雅,從頭髮絲精緻到鞋跟,一個衛衣兜帽蓋著長髮,腿上穿一條水藍色緊身牛仔褲,就一雙高筒騎士靴還算有點氣勢。









雖然隨意,但莊緹文不得不承認,應隱是天生的衣架子,信手拈來的時尚感。









就是眼底下黑眼圈有點重。









莊緹文體貼地寬慰她:“別擔心,我們一步一步來,我一定會運營好你的。”









應隱欲言又止。









心想,不然你還是跟你表哥說說……









兩人進了大樓,刷員工卡,往辰野所在的樓層而去。









這一棟樓駐紮了數不清的經紀公司、娛樂公司以及製作公司,連大堂裡的接待都是落選的秀人。莊緹文也考慮是否在這裡租一間辦公室,這樣比較方便。









“對了。”兩人等電梯,她問:“你的微信名,「隱隱帶傷上班」是什麼意思?傷哪裡了?”









應隱蒙在口罩下的臉紅紅的。









這已經是她今天被問的第二十遍……









什麼綜藝導演,製片人,相熟的前輩老師,親友,都組團問候她,讓她別這麼拼。









拼不拼的,也不是她能左右,誰讓她的身體這麼善於繳械投降。商邵倒是尊重她的“不要”,但稍退一點,便伏她耳邊說:“怎麼辦,裡面捨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