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娘 作品

第74章 第 74 章










阿恰布的村屋沿河流分佈,如此安靜跋涉了十幾分鍾,終於抵達應隱住宿的那一間。









松樹與杉樹壘的木屋,圓木與圓木之間由泥土填縫,塔型瓦頂上鋪著乾草,以此來保暖防風。









這樣的拍攝條件下,就算是大明星也什麼可挑的餘地,何況慄山這樣的地位,住的不也是一樣?進了屋,爐子已經升起,沿牆從屋東到西砌了大通鋪,木板床,上頭墊著厚薄居中的一層褥子,褥子上是硬毛氈,另鋪了一層金線刺繡毯子。









靠牆處,大紅大綠的錦被長條狀疊好,各人的枕頭堆於其上,要晚上入睡前才會鋪好。









“這是村子裡少數幾家有抽水馬桶的,你將就一下。”緹文條理清晰地介紹著,儼然沒再把自己當千金,反過來寬慰應隱,“被子等會兒自己換一換被套好了,唯一的難處是冷,這點爐子的溫度,早上起來得受罪。”









正說著,身後劇組工人敲門:“俊儀老師,油汀給您放這兒了。”









俊儀應了一聲,接過,利索地插上電源。









“這是什麼?”緹文問。









“油汀啊,電暖片。”俊儀理所當然地答:“她怕冷,有這個也未必夠。”









確實不太夠,第一夜,應隱就給凍醒了。俊儀和緹文在身側熟睡,獨她難眠。









可是她已經穿了保暖衣褲,腳上套著厚襪子,脊背和小腹貼著暖寶寶,但縱使如此,也還是凍得頭疼。









枕頭是家裡帶過來,睡熟悉了的,輾轉時,想到商邵來留宿過的幾晚。









好傻,她買一對枕頭,從來是她一隻,俊儀一隻,他每次來都那麼突然,總是深更半夜,她懶得去櫃子裡翻找新的,與他共枕一隻。但她又用不上,因為她總是枕他臂,在他懷。









枕頭洗曬幾回,早沒了他的味道。









屋外頭怕是有零下十幾度,羊絨襪下的腳趾頭冷得要掉,應隱側躺,蜷起身子,用掌心包住腳尖。德國的那個隆冬,她下了飛機上車,也是這樣冷得發抖,那時有他捂她雙腳入懷,義無反顧,不覺得有**份。









木屋的窗口開在頭頂,結了濃濃一層霧氣,硫酸紙般映著外面深藍的夜。應隱消瘦了的下巴尖抬出被窩外,望著那扇窗,眼睛久久地不眨。過了會兒,眼淚從酸透了的眼眶中滑落。









她太嬌氣,很不應該,可是想他心疼。









或許是太冷,失眠一夜,第二天一早起來,臉上竟然不見浮腫。









按慄山劇組的慣例,開拍前,所有演員要進行劇本圍讀,編劇沈聆也在——他要幫助演員們找尋到角色的意圖、情感,和隱藏在文本之下的內在事件。









好的小說家也許能成為好編劇,但好編劇一定不是成功的小說家,因為電影是屬於導演的綜合影像藝術,表演、故事、景框、調度、美術,本質上都只是導演手中的一塊積木,供他調配,被他差遣。









慄山是場面調度大師,景框內的空間——大至構圖、景別、鏡頭關係,小至一面小小道具鏡子的擺放,都是他的表達手段。這樣的一個導演,註定了他的電影語言是沉澱在畫面中的,而非文本中。









沈聆是慄山用得最趁手的電影編劇,因為他的創作風格與他完美適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