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038

 一輛車從蘇懷銘面前駛過, 他聞到了淡淡的汽車尾氣。

 他剛洗完澡, 臉頰和眼角還帶著熱氣烘出來的紅暈,洗過的頭髮被吹風機吹得乾燥又柔軟,有種毛茸茸的質感,幾縷頑皮地翹在頭頂, 直愣愣的, 像是在表現主人的懵逼。

 蘇懷銘喜歡寬鬆的衣服,上身隨便套了個下襬到大|腿|根的t恤, 底下是一件布料柔軟的黑色長褲,像極了老人最喜歡的人造棉褲子, 整個人顯得鬆弛又慵懶, 若是給蘇懷銘一張床, 他恐怕能直接倒下去。

 但現在明顯沒有那個條件。

 晚上的風有點涼, 蘇懷銘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鼻尖紅紅的,他隨手接過傅景梵手中的小毛毯,裹在了身上。

 毛毯是灰色的,表面毛茸茸的, 十分柔軟,蘇懷銘整個縮在裡面, 只露出了小腿,像一隻灰撲撲的幼崽。

 蘇懷銘已經顧不上這些了, 他看著眼前的情景, 心頭有一萬頭草泥馬奔馳而過, 踏得寸草不生, 他頂著滿頭的問號, 疑惑的看向站在一旁的傅景梵。

 傅景梵也換了一套衣服, 西裝革履,布料筆挺,從頭到尾沒有一根多餘的褶皺,眼眸深沉,神情淡然,看不出一絲疲憊,雖然西服是低調的黑色,但像是自帶光芒,都可以直接穿著這身去走紅毯了!

 蘇懷銘看了眼時間,確定自己沒瘋。

 那瘋了的就只能是傅景梵了。

 蘇懷銘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收住了興師問罪的語氣,但難免還是有些激動,“你到底想要幹什麼呀?!”

 傅景梵垂眸看著蘇懷銘的這套打扮,視線最後落在了蘇懷銘毛茸茸的頭髮上,像是覺得有趣,眉眼之間染上了愉悅。

 他並沒有回答蘇懷銘的問題,而是問道:“你怎麼把紅色的絲帶解下來了?”

 蘇懷銘愣了愣,想到他回到房間後,看到的鏡子裡的自己,無語地沉默了幾秒,反問道:“不然呢,我若是脖子上綁著一個紅色的蝴蝶結,在外面溜達,恐怕會被人報警抓起來的!”

 傅景梵挑了挑眉,猜測道:“影響市容?”

 蘇懷銘面無表情的看著他,語氣顯得有些幽怨,“是精神病人跑出來了。”

 聽到這話,傅景梵的心情更好了,蘇懷銘十分懷疑他下一秒就會笑出來。

 傅景梵的這副態度過於惡劣,蘇懷銘磨了磨後槽牙,氣得想要狠狠踩他一腳。

 傅景梵卻沒有半點求生欲,說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禮物應該由過生日的人來拆。”

 蘇懷銘面無表情的看著他,語氣冷淡得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所以我現在需要重新系上蝴蝶結,等你來拆嗎?”

 傅景梵:“……”

 他毫不懷疑若是他給出了肯定的答案,蘇懷銘一定會當場炸毛,而且還是哄不好的那種。

 傅景梵頓了頓,終於收斂住了他惡劣的趣味,“不用了。”

 蘇懷銘用鼻子哼哼了聲,這才收回了目光。

 他困得打了個哈欠,晶瑩的淚珠掛在捲曲濃密的睫毛上,已經快睜不開眼了,“你當初不是答應我可以睡覺嗎?”

 “我是答應了。”傅景梵說道。

 “那你幹嘛讓我在院子裡罰站?”蘇懷銘不滿的說道。

 “這不是在罰站。”傅景梵接著說道:“我不是說過了嗎,睡覺的地點由我來決定。”

 蘇懷銘驚訝音調提高了不少,“所以你要讓我在院子裡睡覺,以地為床,以天為被?!”

 蘇懷銘的表情太過生動,讓傅景梵清楚的讀到了“你是變|態嗎?”這個信息。

 傅景梵沉默了幾秒,這才說道:“不是,你在車上睡。”

 蘇懷銘的目光這才落在了,停在不遠處的低調豪車上。

 感受到了蘇懷銘疑惑的目光,傅景梵繼續解釋道:“我要帶你去一個地方,現在出發,明天早上剛好能到達。”

 蘇懷銘反問道:“去哪?”

 傅景梵並沒有回答,而是抬步朝車走去。

 傅景梵腿長步子大,蘇懷銘的身高在同齡人中並不算矮,跟傅景梵相比卻差遠了,只能小跑步跟了上去。

 司機打開門,恭敬地站在一邊,請蘇懷銘和傅景梵上車。

 管家也坐在了副駕駛上,寬敞的後座留給了蘇懷銘和傅景梵。

 跟普通的車輛不同,車內的空間較大,特別是車後座,幾乎可以躺下一個人,旁邊還配備著小冰箱,裡面放著各種珍貴的酒類,若是小資情結上來了,可以一邊看著窗外的景色,一邊品酒。

 蘇懷銘顯然沒有這個情趣。

 他坐在寬敞的車後座上,用手壓了壓皮質的座椅,像是在試探躺在上面睡覺會不會舒服。

 傅景梵坐在另一邊,眼神沒有半點渾濁,戴上了金絲眼鏡,不知從哪掏出來一沓文件,隨手翻開了一頁。

 姿態慵懶,神情卻十分專注。

 修長的指尖捻著紙頁,輕輕翻動,傳來清脆的聲響。

 都說認真工作的男人最帥,更何況傅景梵頂著一張完全不輸明星的俊臉,姿態和氣質也非常人可比。

 蘇懷銘完全沒有欣賞的心思,只想睡覺。

 他索性脫了拖鞋,整個人側躺在沙發上,微微蜷縮著腿,褲腳柔軟的布料被蹭得向上,露出了骨節分明,伶仃漂亮的腳腕。

 在暗淡的光下,蘇懷銘的皮膚瑩澈白皙,像是潤玉透著獨特的光澤,跟黑色的布料對比強烈。

 蘇懷銘隨手拿過放在一邊的毛毯,展開之後蓋在了身上,嚴嚴實實,只有頭還露在外面。

 蘇懷銘在哪都能睡著。並沒有挑剔環境,困頓地打了個哈欠,神情逐漸變得朦朧,慢慢合上了眸子。

 只用了短短几分鐘,他的呼吸就已經變得清淺,進入了夢鄉。

 坐在前排的管家和司機怕打擾到蘇懷銘,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傅景梵並未看蘇懷銘一眼,依舊在專注地查閱文件。

 安靜的車裡只剩下紙張翻動時的細微聲響。

 窗外的夜色越來越濃,熬夜冠軍管家也撐不住了,頭靠在車窗上昏昏欲睡。

 司機仍然很精神,但開了很久的車,難免有些枯燥無聊,眼神也沒有剛才那般清亮了,還不如傅景梵清醒。

 傅景梵從頭到尾都沒有休息過,還在看著文件上密密麻麻的文字,還有各種的數據。

 若是換作其他人,恐怕看幾眼就困得睜不開眼了,傅景梵卻截然相反,他拿起一旁的鋼筆,寫下了文件上的錯誤。

 等天亮之後再發給周秘書,讓她協調項目組改正。

 司機透過後視鏡偷偷的看了一眼傅景梵,隔著鏡片,傅景梵的目光仍然鋒利懾人,司機匆匆地收回目光,生怕被發現。

 車內更加安靜了,外面也空無一人,車子像是行駛在無邊的黑暗中,正在尋找著光亮的出口。

 不知過了多久,傅景梵隱隱聽到了布料摩擦的細微聲響,視線從旁邊的文件轉移開,看向了睡在旁邊的蘇懷銘。

 蘇懷銘睡得正香,臉頰上帶著壓出來的紅痕,他似乎覺得不舒服,用臉蹭了蹭車座,微微轉過身來。

 蘇懷銘之前的睡姿很乖,幾乎沒有翻身,毯子也裹得嚴嚴實實,但此時一隻腳從被子裡露出來,往前伸去。

 傅景梵感覺到腿側溫柔又柔軟的觸感,目光蘇懷銘臉上停留了幾秒後,落在了腿邊的那隻腳上。

 蘇懷銘的腳顯得小一些,線條勻稱,沒有一絲多餘的贅肉,皮膚很薄,可以清楚地看到腳背上青色的脈絡,腳趾圓潤,剛剛從暖和的被子裡伸出來,指甲還泛著淡淡的粉。

 蘇懷銘還在睡夢中,失去了對外界的感知,用腳抵著傅景梵結實的大|腿,細膩的皮膚摩擦著西裝褲筆挺的布料。

 雖然只是個意外,雙方都沒有這個意願,但這算得上是他們第一次親密接觸。

 傅景梵垂眸看著那隻不安分的腳,還沒想好要怎麼辦,大|腿突然感覺到了一股力。

 蘇懷銘……竟然在踹他。

 蘇懷銘蜷縮著睡了太久,有點不舒服,身體本能得想要伸展開。

 後排的座椅足夠大,睡蘇懷銘一個人綽綽有餘,但多了傅景梵的存在,蘇懷銘的腿反而伸不開了。

 蘇懷銘蹬著傅景梵結實的大|腿,因為沒有踹開,眉毛不滿的微微蹙起,還小聲的咕囔了一句。

 傅景梵頓了頓,在“叫醒蘇懷銘”和“將這隻腳甩開”之間猶豫,思忖了幾秒後,沉默的往車窗那邊移了移,試圖給蘇懷銘留出空間。

 睡著的蘇懷銘並不知道什麼叫做見好就收,對他來說,雖然空間大了一點,但腿依然沒辦法伸直,那個礙事的溫熱物體仍然存在。

 傅景梵剛剛跟蘇懷銘拉開距離,那隻腳便如影隨形地追了上來,又重新抵住了他的大|腿,溫度洇染著西裝褲的布料,傅景梵彷彿都能感覺到蘇懷銘腳掌的溫度和細膩的觸感。

 “……”

 車內十分安靜,管家靠在車窗上,迷迷糊糊睡了一覺,等天邊微微放亮,光線穿透車玻璃,落在他的眼皮上,管家才悠悠轉醒。

 剛剛醒來,大腦還不清醒,管家看著車內的景象,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自己這是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