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戈 作品

第27章 劍出山河



 “怎麼可能。”傾風悻悻收回手,在衣服上胡亂擦了擦,越過他走到前面。


 陳冀終歸還是來接她了的,不過是矜持了些,站在回主峰的山道口。


 他手裡拿著把紮成捆的繁茂枝葉,足有掃帚那麼大——一時沒找到柚子葉,不知是從哪裡薅來的東西——等傾風剛一走近,就往她身上猛抽。


 不像是給傾風去晦氣,更像是要把自己徒弟整個給去了。


 不遠處還站了幾個中年男人,先前在殿上粗粗見過一面,不認識叫什麼,想來是陳冀的舊友。


 傾風朝幾人行禮道好。陳冀圍著她轉了一圈,從頭到尾拍掃了遍,覺得差不多了,催促說:“我給你燒了兩桶熱水,趕緊回去洗個澡,隨後陪我去見先生。”


 他見林別敘從後面跟了上來,文質彬彬,似竹似玉,渾身都寫著君子之風。對比起來傾風的野性就像一棵歪脖子樹,補了一句:“多與師侄學習討教,懂了嗎?”


 傾風沒理,又朝幾位長輩欠身行禮,才態度尊敬地離開。


 中年男人一時欣慰一時惋惜,望著傾風的背影,將罪責都拋到一個人身上:“真是一歪歪一門。本該是多乖巧的女郎,也被你教的這般性情狂妄。陳冀,你真是造了大孽。”


 陳冀舉起手裡的樹枝就往他那邊丟去,心說關他什麼事?自教導傾風以來,他念叨的從來都是恭謙禮讓,清心寡慾。


 傾風能長成這樣,那都是她自己的天賦!


 ·


 走出西北峰,山道拓寬,地勢趨緩,視野也驟然開闊起來。


 林別敘要往另外一面去,傾風鬼使神差地叫了他一聲:“你去哪兒?”


 林別敘說:“我去找季師妹,請她幫忙持劍大會的事。”


 “季酌泉?”傾風轉道跟上他步子,“那我也去。”


 林別敘好笑道:“你就那麼不想見先生?”


 傾風說:“沒有的事,我不過是對她更為好奇。帶個路吧。”


 季酌泉在不遠處的一座僻靜涼亭裡。


 往常沒事的時候,她就常坐在那裡,見到她的次數多了,這地方便沒人來了。


 她自己也不常清理入口的小道。細碎的春花覆在冬日未腐的殘葉上,厚重地鋪了一路,沒有腳印踩踏的痕跡,倒是有一種別樣的生動意境。


 見傾風跟著一同出現,季酌泉沉聲說了句:“沒人告訴過你,少同我待在一起嗎?”


 傾風靈巧一躍直接跳上臺階,緊跟著大搖大擺地在涼亭長椅上坐了下來,身形往後一靠,不以為意地反問:“你覺得我像是會聽話的人嗎?”


 季酌泉看看她,又看看林別敘,不解挑眉。


 林別敘裝作意會不了,往前走了兩步,在亭邊眺望群山。


 傾風不急著走,招手示意季酌泉在對面坐下,意志盎然地詢問道:“聽那群小妖說,你身上有一道屠龍的煞氣,還比別人多出幾十年功力。那你劍法超然啊,為何至今拔不出劍?”


 季酌泉起初聽著還面無表情,等她問到最後一句,只剩滿臉困惑。


 “你覺得屠龍的人能做劍主嗎?”


 傾風理所當然道:“可是劍主都屠過龍吧?”


 季酌泉哽了下,沒遇到有人是從這角度思考問題的,猶疑道:“所以劍主屠完龍都死了?”


 林別敘笑出聲來,引得二人一齊看去。


 他的聲音怎麼聽都覺得有點嘲弄。


 “是啊。山河劍的劍主是天道垂青之人,少元山龍脈是天道庇佑之靈。偏偏天道選出的人傑次次都想斬殺龍脈,或許這也是多年不出劍主的原因吧。全是逆子。”


 傾風隨口便是一句:“合該是天道的不對。這玩意兒說得玄乎,誰知道它究竟是什麼意思?勞門子垂青不垂青的也很難說,許就是看運氣呢?”


 季酌泉站在這二人中間,一耳朵一句大逆不道的話,直接變了臉色:“你們真是什麼都敢罵。不要再說了。”


 傾風心道這算什麼,她還見過一隻更會罵的狐狸。


 亭內三人都沉默下來,配著周遭寧靜閒雅的風景,有種悠然的舒適。


 季酌泉卻不敢與傾風在一起多待,站了會兒,主動說:“我走了。”


 “我走吧。”傾風止住她道,“我還要去見先生。你們慢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