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盞茗香 作品

第85章 第 85 章



 “我明天去村子裡問問常虎一家的消息。”這麼決定著,沈健搓了搓胳膊,加快腳步,“嘶~冷死我了,快走快走!”


 等到第二天,看到祝微生兜裡的阿紙,沈健才想起昨晚後來忘記接著問了,“小阿紙昨天怎麼了?壞人、殺狗,什麼意思?”


 這事昨晚回客房後,祝微生問過阿紙。


 阿紙本來帶著魅魅高高興興地出去擼胖胖,結果它們在一個屋子裡看到幾個澤沁村村民,正在準備一件後天上午祭花神要用的祭品。


 那是一隻已經死去多時的大黑狗,它的身體被剖開,裡面塞滿了各種可以鎮邪的東西。阿紙和魅魅過去時,其中一個村民正用紅線將它的肚子縫起來,一個在往它身上抹摻雜了公雞血的硃砂。


 縫好塗完後,他們把大狗塞進了一個刻著符咒的紅色木桶裡。


 做完這一切後,一個村民還感嘆,說等祭祀結束,就又可以安生一年了。


 “他們為什麼要用黑狗?”沈健道。


 “黑狗和玄貓一樣,可通靈,鎮宅驅邪。”祝微生道,“那隻黑狗明顯經過炮製,成了一件鎮邪法器。”


 通過一些儀式可以驅使黑狗的亡魂,讓它和女人搏鬥,以此來消耗女人的力量。


 但黑狗亡魂力量有限,它總會比女人先一步消失。


 祝微生不清楚澤沁村這些年殺了多少隻黑狗,但他已經看出來,這些年澤沁村再努力,也只是稍微削弱了女人。日積月累下,女人的力量依舊是一年強過一年,鬼力影響已經擴散到了靠湖的房子裡。


 只要再給她時間,澤沁村的人就是用再多的黑狗也將無法阻止自己被女人拖進鬼域幻境,也無法避免自己死在那場爭水的鬥毆裡。


 見黑狗居然是這種作用,沈健想起了常泰身邊養著的胖胖,也是黑狗,他神情複雜:“阿紙他們看到的那隻黑狗,不會是常泰養大的吧?”


 如果是,那常泰得是多變態的一個人啊。


 但想想鬼域幻境裡常泰那個囂張不屑的眉眼,殺掉自己親手養大的小狗,對他來說應該是沒有半點心理負擔。


 他或許只會發出和那個村民一樣的感嘆:黑狗派上了它的用場,靠著它可以獲得一年安寧,養得很划算。


 聊著這些的祝微生和沈健,正狀似悠閒地在村子各處閒逛。


 也是來了這裡他們才發現,“常”在澤沁村是大姓,幾乎一個村的人都姓常,旁姓只有兩三戶人家。


 幻境裡常虎提起“族長”兩個字,可見這樣一個地方,在很久以前大概率是靠宗族自治。


 族人過得怎麼樣,全看宗族裡掌握話語權的人有多少良心。


 女人認為他們和常鑫是一夥的,不願說自己的事情,沈健心裡好奇,決定自己打探打探。


 這個時節日光很好,沈健和祝微生在村子裡逛來逛去,然後停在了某戶人家院門前。


 院子裡,一個老太太正坐在搖椅上曬太陽打瞌睡。


 “就是她。”沈健小聲跟祝微生說,“昨天咱們去桃林裡拍照,我看到這個趙老太太和一群小姑娘坐在一起侃大山,語氣特別誇張,一看就是喜歡聊天時有人給她捧場的性子。”


 這類人,如果想從她嘴裡打聽點什麼,肯定要比一般人要容易些。


 這會兒沈健走上去輕輕敲敲敞開的院門,“趙奶奶,能借用一下您家廁所嗎?”


 老太太迷迷瞪瞪睜開眼,見是兩個帥小夥,反應了幾秒,然後咧開豁牙的嘴,熱情地衝他們招手,“可以可以,快進來,小號一塊錢一個,大號費紙,得多加一塊錢。”


 沈健拐了下祝微生,祝微生就在老太太的提示下找去了衛生間。沈健則自來熟地把旁邊一張小板凳拿起往老太太身邊一放。


 等祝微生出來,老太太已經和沈健聊得熱火朝天了。


 沈健一口一個“是嗎”、“我天”、“怎麼這樣”,誇張的語氣讓老太太非常受用。老太太嘚吧嘚吧,扒拉滿村的八卦,恨不得一股腦全塞沈健嘴裡。


 聽了大概有十分鐘八卦後,沈健就順著老太太講以前窮的話題,接了一句:“是啊,咱村以前還沒和外面通路時,日子特別不好過吧?”


 “那肯定的。”老太太睨他一眼,“那時候翻山越嶺,進出山一趟折騰得不行,一年四季全指著地裡的莊稼過日子。”


 “種地也難啊。”沈健說,“要是遇到鬧旱災,地裡的莊稼缺水,為了水都能打起來。”


 老太太那神情頓時像想起了什麼似的,嘆一聲,“可不是。”


 沈健眼睛一轉,“奶奶,我聽說咱村以前就鬧出過為了水打死過人的事兒。”


 農人爭水,別說鄰里之間,就是村與村之間因為爭水而發展成整村械鬥的情況也不少見。


 老太太驚訝中帶著警惕,“你個外地伢子可別亂說!”


 “沒有嗎?”沈健故作詫異,他撓撓頭,低聲嘀咕,“昨天不記得聽哪個人說的,往前幾十年,咱村有個叫常虎的,就是和人爭水時被打死了。說那常虎霸道得很,不讓經過自家田裡的水往別人家田裡去……”


 “誰告訴你是這樣的?”


 或許是這個外人不可能知道的名字從沈健嘴巴里說了出來,也或許是有個“哪個人”在前,剛剛還警惕的老太太嘴巴不屑地一撇,“是別人不讓常虎的田裡放水,故意要讓他家苗子活活曬死。常虎低聲下氣說了好幾回,那家不理,最後常虎急了,就和人打起來,結果也沒打贏,被人一鋤頭……”


 老太太指指自己的腦門,用氣音說:“當晚就死啦。”


 “那運氣可真不好。”沈健也沒問打死常虎的人怎麼樣了,只道,“那常虎的老婆孩子不可憐死了?”


 “誰說不是呢。”老太太嘆道,“常虎家孩子親眼看著常虎被打得頭破血流,驚了魂,第二天發高燒就燒沒了。”


 “沒送去看醫生?”沈健道。


 “以前咱這裡沒通路,等揹著孩子出去,孩子一樣得燒沒了。”老太太說。


 “那村裡就沒個赤腳醫生?”


 老太太渾濁的眼睛眯了一下,似想起了當時的情景,語氣變得有些悠長,“醫生倒是有,不過當時啊,恰好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