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絕 作品
第57章 輿論
“也好。”姚母沒意見,她瞅著金茉莉那三個兄弟,也就金桑樹勤快一點。
姚艄公選徒弟這事兒,跟黎青執關係不大。
他此時最關心的,還是縣城的事情。
這天晚上,黎青執點了燈,用左手龍飛鳳舞地寫東西。
“你寫的是什麼?”金小葉問,黎青執寫的這東西,其中有些字她認識,但也有些不認識,再加上黎青執寫得潦草,她讀著有點困難。
“一些小故事。”黎青執笑道。
金小葉又問:“阿青,你今天真見到縣太爺了?”
“見到了。”黎青執想了想,把他今天見到苟縣令之後說的話做的事情,全都告訴了金小葉。
金小葉聽完若有所思。
黎青執拍馬屁真的很厲害,這本事,她也要學一學。
第二天,他們照舊去縣城。
縣城……更臭了。
大部分人家就一個馬桶,家裡人又多,自然受不了幾天一倒,又不想給錢……
這不,昨晚上又有很多人偷摸把馬桶給倒了。
金小樹忍不住道:“這幾天可不能買魚吃!”很多都倒在河裡,這真的是想想就難受。
黎青執贊同地點頭,照舊來到朱家。
而他剛進門,就遇到了朱前,朱前問:“賢侄,苟縣令對付張贇權的那個主意,是你給他出的?”
黎青執道:“應該是我出的。”
朱前一言難盡,然後道:“苟縣令昨天讓我找人去張家潑糞,我只能跟你丁叔借了幾個信得過的好手……”
黎青執沒想到這活兒最後竟然落在了朱前手上,略顯尷尬。
朱前這時候又道:“苟縣令讓我們今天早點過去。”他是特地在這裡等著黎青執的。
“那就走吧。”黎青執道,今天上午,縣衙那邊會有事情發生。
另一邊,金小樹把金小葉送到王姐家附近之後並沒有離開,而是張望起來。
他等了一會兒,就瞧見了方錦娘。
少年朝著方錦娘跑過去,將裝滿南瓜子的荷包扔進方錦孃的籃子,照舊落下一句:“給你吃!”
不等方錦娘開口,他就已經跑遠了。
方錦娘:“……”這個給她送吃食的人到底是誰?
方錦娘在籃子裡摸到一個荷包,她將之收進自己的口袋,往王姐家走去。
方錦娘到王姐家的時候,王姐、徐夫人、金小葉,還有那兩個負責糊鞋底的老太太都已經到了,正在說話。
“聽說張臭錢家門口被人潑了糞!”
“我也聽說了。”
“以前別人得罪了他,就被他潑糞,這次他也算是嘗著味兒了!”
“今天好多人去看熱鬧了,聽說他都被氣壞了。”
……
說著說著,一個老太太道:“張臭錢真不是東西,王家那大兒子不是有點傻嗎?十來歲的時候還尿褲子……張臭錢的人把他拖進賭坊,哄他借錢賭錢……後來王家的房子都被他搶走了。”
“最慘的還是老孫頭,他那個侄子不是好東西,整日吃喝嫖賭,還到處借錢……老孫頭不願意借錢給他,就跟他鬧掰了,沒想到兩年前,他侄子成了張臭錢的打手。他侄子找理由把老孫頭兒子的腿給打斷了不說,還成天往他家潑糞……左鄰右舍怕被牽連,都不敢跟他們家說話,老孫頭想不開,就跳了河。”
“還有那周家……”
金小葉不是崇城縣的人,以前不知道這些事情,現在聽了,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
張臭錢和他的那些手下,真是不幹人事。
想到黎青執打算做的事情,金小葉道:“以前倒馬桶不用錢,現在要一文錢,趕明兒會不會要兩文三文?張臭錢這麼跋扈,誰也管不了他,我們以後可怎麼辦好?”
王姐她們聽到金小葉的話,倒抽一口冷氣。
這事兒真的有可能,真要那樣,可怎麼辦好?
就在這時,一個來找金小葉拿活兒乾的女人道:“唉,說起這件事……昨天我們那一塊有人偷摸倒馬桶被抓個正著,張臭錢的人就打了他一頓,他還被摁馬桶裡了……”
她們聊天的時候,一個年邁的老人爬到縣衙門口,狀告張臭錢。
跟張贇權關係不錯的衙役想把這人趕走,但被苟縣令的人攔住了。
這個老人以前是個糞夫,靠著幫人倒馬桶,再賣人中黃掙點錢討生活。
做這一行賺的不多,忙碌一天興許就賺個十文錢,但這點錢,已經能讓他吃飽活下去了。
以前在縣城,有好些人靠這個養活自己。
可現在張臭錢砸了他們的飯碗,不許他們再去收人中黃。
之前那一年,這些人都過得很慘,這個狀告張臭錢的人不久前因為幫人倒馬桶,更是被張臭錢的人打成重傷。
他一個無兒無女的老頭腿被打斷,基本上就活不下去了,也因此,當有人找上他,要他去狀告張臭錢,他想也不想就答應了,爬到縣衙告狀。
苟縣令見過這個老人,就派人去傳喚張贇權。
只靠這件事,是不能給張贇權定罪的,果不其然,到了縣衙之後,張贇權推說不知情,就將所有的責任推卸得一乾二淨。
黎青執站在不遠處看了一眼張贇權。
這是個約莫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滿臉橫肉一臉兇相,大概是自己的宅子被潑了糞的緣故,他臉色很不好看,面對苟縣令的時候,脾氣也很差。
張贇權不怕苟縣令。
想也是,在崇城縣,苟縣令若想將稅收全都收齊,少不得要仰仗本地的一些勢力,他要是得罪了張贇權,張贇權能讓他收不齊稅,當不好縣令。
這人真的很囂張……等張贇權走了,黎青執就找到被張贇權氣到了的苟縣令。
他先安撫了一番苟縣令,然後道:“大人,可以開始了。”
這只是個開始。
張贇權大搖大擺地從縣衙離開之後,苟縣令眼含熱淚,親自帶人將那個狀告張贇權的老人送去醫館治病,還幫他付了藥錢,又買了吃食給他。
那糞夫一直做著最低賤的工作,沒人看得起他,現在縣令大人對他這般好,他感動得直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