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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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那十年也不是什麼都不記得。
公野聖良都佩服自己, 在這種情況下還有回憶過去的閒情逸致。
最初或是第二家福利院,孩子們中年紀最大的是個性格溫柔的女孩。一頭烏髮,大海一樣的藍眼睛, 笑起來宛如明媚的紫陽花,不管是孩子們還是院長和員工都很喜歡她。
她對每一個人都很友善,細心又開朗, 總是很溫柔地笑, 因此雖然過了被收養的最佳年齡,仍被前來旅遊的一對外國夫妻一眼看中,要將她領養回家。
女孩離開福利院那天, 她的養父母送來了很大一個蛋糕分給福利院的孩子們。
換上新裙子的女孩在經常玩捉迷藏的倉庫背後找到了他, 從背後變魔法一樣把蛋糕送到他眼前,那是她特意留下來的一塊。
吃到嘴裡的是水果,奶油,還是巧克力,記不得了。總之很甜,他第一次吃那麼甜的東西, 甜得發膩。
馬上就要跟著養父母住到另一座島上新家的女孩摸著他的臉頰, 露出了悲傷的表情:“我走了你該怎麼辦呢。”
為什麼要傷心呢, 這裡又沒有人欺負我,晚餐很好吃, 天氣也總是很晴朗。
有著一雙美麗藍眼睛的姐姐搖了搖頭, “但是syl的話, 不被人牢牢牽住就會很寂寞吧。”
syl是個沒有歸處就活不下去的孩子。
走之前,她珍重地留下了一串草編的手環。
……
針扎似的疼痛陡然喚回他的意識, 公野聖良忍不住抖了一下。他的脖子困難地支撐起昏沉的頭, 再向上抬就有點困難了。
之前的痛感被降到了最低, 他再次意識到系統說明的“再往下調會大幅影響契約者的生命安全”所言不假。不是很痛,後遺症卻誠實地在這具身體上展現出來,這種感覺像是把靈魂和肉體割離,麻木動彈不得。
而這陣麻木的平靜卻突然被打破了,他感覺到右手手腕被人粗暴地捏住,疼痛正是從那裡傳來。
公野聖良眯了眯眼,努力看清身側的人——長髮紅唇,神經質地獰笑著,長而尖銳的指甲深深嵌入他的手腕間,那裡皮膚下鼓起一塊,似乎有什麼在掙扎著想要破土而出。
不是追川,也不是他的任何一個屬下,這間屋子裡的人不知何時全都離開了,只剩下他和這個不曾見過的女人。
也對,審訊這種專業的活,在場人太多隻會礙事。而這種一對一的獨處,藏了太多機會。
女人見他醒來,神情之中更為興奮,手下用的力道直接加了一倍,而皮膚下的鼓起也終於找到了機會,一鼓作氣直接破開——
他的手腕裡鑽出了一支帶血的玫瑰。
新生的花葉還很稚嫩,血珠顫巍巍地從還未綻放的花苞上墜落,和玫瑰嬌嫩的外表截然相反的是,公野聖良能感到有東西在血管中驟然粗壯地溯流而上。
腦中忽然出現斷片一樣的空白,他張開嘴,只聽到斷續的抽吸聲。
光球焦急的聲音由遠及近:[痛感已經降低了的——怎麼會這樣!我馬上去看看!拜託了契約者,一定要堅持住!]
將他的反應盡收眼中,女人愛憐地揉捏著花苞,滿意地吃吃笑起來:“怎麼樣,我的異能力很漂亮吧?”
“追川那傢伙竟然還敢嫌棄我……哼,只是個靠油嘴滑舌上位的廢物,怎麼可能懂我的藝術呢。”
心跳快得好像心臟要從胸膛跳出來了,每一個細胞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慘叫,這是一種毛骨悚然的體驗。公野聖良相信系統並不會平白無故出故障,那問題就出在女人,或者他自己身上。
他來到這裡,第一次感到無來由的疼痛是因為記憶被喚醒,而最後一次同樣是因為回想到過去。而系統曾明確告訴過他,正因為記憶與世界線毀滅的原因有關,才無法直接呈現給他。
要麼是女人的能力能無視肉體的限制接觸到靈魂,要麼這痛苦來自於他尚未可知的異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