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平竹 作品

36. 第三十六章 我老公今晚 不在家哦……

 “好的, 我會乖乖等你回來。”

 宋婉月異常乖巧,比平時還要乖。

 她在某些方面遲鈍,可對情緒的敏感, 與生俱來。

 路上安靜,封閉的車內更加安靜。

 司機知道他討厭雜音,連呼吸都時刻注意力道。

 宋婉月在電話裡一直絮絮叨叨。

 話題從天南聊到地北。

 她每天的生活都很豐富, 明明和他在同一個公司, 卻好像在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

 “昨天和同事去喝下午茶,順便買了幾張刮刮樂。買了兩百塊,中了十塊。”

 她嘟囔著,“我都不知道我是賺了還是賠了。說賠了吧,我明明還中了十塊,說賺了吧,可我買了兩百塊的。”

 她又心虛和他解釋,自己不是翹班偷懶, 而是中場休息一下。

 還不忘趁機訴苦, 她昨天有多辛苦, 加班了一個多小時。

 段柏庭安靜聽著。偶爾給個回應, 也是簡潔到讓人覺得敷衍。

 “段柏庭,今天下大雪了,路上肯定很滑,你讓司機小心點開車哦, 要注意安全。”

 她說話一字一句,溫溫柔柔的。

 段柏庭看向車窗外, 果然下雪了。

 這場雪從六環下到東三環。

 地上覆著來不及清掃的積雪,被來往車輛壓實,如同一層堅硬薄冰。

 段柏庭收回視線, 笑著答一句:“嗯,知道。”

 她沒掛電話,又哼哼唧唧地重新縮進被子裡。

 “家裡沒有你總覺得冷清了不少。雖然你像個人形冰塊一樣,但是少了暖被窩的人還是有些不適應。”

 “段柏庭,我的腳好冷。”

 聲音悶悶的,在控訴,在埋怨。

 他短促一笑:“看來還是得喝中藥慢慢調理。”

 宋婉月捂著耳朵:“不聽不聽,王八唸經!”

 她真的很聒噪,明明他最討厭雜音的。

 可不知為何。

 那種無形的壓抑與煩躁好像逐漸消散了。

 司機小心透過車載後視鏡觀察段柏庭的神色。

 他身上從未有過太大的情緒起伏,哪怕顯出喜怒,也輕微到轉瞬即逝。

 永遠沒人能猜到他當下在想什麼。

 對誰都設防,對誰都算計。

 城府深到剖開心臟,也看不清究竟是何種顏色。

 黑的,還是紅的,或是沒有顏色。

 有人生存都難,有人卻隻手遮天。

 -

 段柏庭將車窗開了一半,外面的風吹進來,蕭瑟刺骨。

 他坐姿閒散,長腿交疊。邁巴赫的空間很大。

 雪早就停了,路邊的護欄積起一層薄薄的雪。

 他仍舊保持著通話的姿勢,手肘支著窗。

 而電話那邊的人,已經趨於安靜。

 呼吸也變得平穩。

 車停在門口,並未直接開進去。

 明明邁巴赫帶有噪音消重功能,可他還是擔心會吵到她休息。

 下了車,他踩著雪走進院子。

 沿路的白,路燈亮著,每隔幾米。

 花圃裡一年四季都蔥鬱的植物也被掛上雪。

 段柏庭動作很輕,推開門後,動作稍頓。

 唇角扯起一抹類似譏嘲的笑。

 為自己,也為自己這個多此一舉的舉動。

 客廳內,覃姨總會習慣的為他留一盞燈。

 在角落裡,暗黃色的光。

 段柏庭有時覺得自己像一隻飛蛾。

 他不清楚他的未來到底在哪,何時能夠停下。

 也摸不準自己想要什麼。

 一味的朝著看似明確的目標前行。

 反而更彰顯他內心虛無。

 角落暗黃色的光,是他短暫的歸處。

 段柏庭上了二樓,脫去沾染煙味的外套。

 意料之中的,她又睡著了。

 並且睡相差得離譜,整個人在床上呈大字,腦袋也沒有睡在枕頭上。

 想起她前幾天嚷嚷落枕脖子疼。

 段柏庭搖了搖頭,這個睡相,不落枕才是怪事了。

 他動作溫柔地托起她的後腦勺,將枕頭墊放在下面。

 宋婉月輕輕皺眉,嘴巴嘟囔兩下,不知說了些什麼。

 然後翻了個身,又沒了動靜。

 段柏庭靠著牆看了她一會兒。他覺得奇怪,都是一雙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

 為什麼人有千面。

 熟睡中的人,輕輕嗚咽兩聲。

 段柏庭遲疑片刻,低頭靠近了她:“什麼?”

 她吸了吸鼻子,模糊的聲音,委委屈屈:“這麼好看的裙子穿不到我身上,暴殄天物。”

 他沉吟幾秒,無奈搖頭。

 宋婉月是被生物鐘弄醒的,七點半準時醒。

 作息無比規律。

 她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個溫暖的懷裡。

 試著動了動,男人還沒醒,只是翻了個身,將她重新摟緊回懷中。

 聲音沙啞:“再睡一會。”

 宋婉月伸手推他:“我要遲到了。”

 “沒事。”他低下頭,埋進她的頸窩,“你去請假,我幫你批。”

 這就是特權的魅力嗎。

 “我還有很多工作,不能再拖了。”

 在她幾次試圖離開的掙扎下,段柏庭也終於被吵醒。

 他坐起身,揉了揉鼻樑緩解乏累。

 片刻後,拿起放在一旁床頭櫃的眼鏡戴上。

 他身上還穿著睡袍,早已在宋婉月的扭動下變得凌亂。

 腰上繫帶鬆鬆垮垮,領口也微微敞開。

 能看見若隱若現的肌肉線條。

 宋婉月看的眼饞,手也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