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熊 作品

第65章案中案(31)


  同時,死者的褲子裡還有大小便。這是因為在窒息過程中,尿道、肛門括約肌鬆弛,直腸、膀胱等平滑肌收縮,導致大小便流出來了。有些甚至還有排精。這都是機械性窒息的正常表現。

  結合環境因素來看。王元鵝是站在餐廳一張凳子上自縊的,凳子已經被踢翻。飯桌被挪到了靠牆角的位置,風扇燈掛在牆頂,位於飯桌的中央上空。只有將飯桌挪開,才有足夠的空間高度讓他上吊。

  風扇燈只要按照說明書正確安裝,正常情況下可以承受100kg以上的拉力,王元鵝身體健康,體型適中,體重遠遠沒有達到100kg。

  與餐廳挨著的廚房裡,廚具和碗筷擺放得整整齊齊,灶具擦得乾乾淨淨,顯示著好好過日子的心勁兒。再看臥室,床上被褥整潔乾淨,沒有異常。

  現場唯一的疑點是,有一個小小的機械鬧鐘。本該出現在臥室的鬧鐘,卻出現在餐廳酒櫃裡,稍顯突兀。

  敏銳的馬弘文疑心大起,很快就發現王元鵝突出眼眶的一對眼珠子,目光卻聚焦在鬧鐘上。這讓他懷疑王元鵝是想通過鬧鐘留下什麼線索。

  但現場並無外人留下的指紋或其他痕跡,這讓馬弘文的懷疑失去根基。

  勘察現場的法醫向來以嚴謹著稱,主張以證據說話,對馬弘文見風就是雨的主觀臆斷不以為然。

  沒有證據或線索支撐,馬弘文的懷疑也就漸漸失去支持,最終不了了之。

  鬧鐘旁邊還有一款諾基亞n95的手機,信息草稿箱裡存著一條短信,內容只有6個字——遺書:去你媽的!

  文韜只聽警方說王元鵝留了一封遺書,卻並不知道他是以這種方式留的遺書,更不知道遺書內容會如此言簡意賅,情感豐富。

  “去你媽的”這四個字和“臥槽”這兩個字在情緒表達上有異曲同工之妙。

  往小了說,人的喜怒哀樂,非以這兩個詞不能盡情盡興。只要說了這兩個詞,會發現其他的任何修飾,說得再多都是累贅。

  往大了說,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五陰熾盛,千姿百態的浮世,氣象萬千的情緒,非以這兩個詞不能包羅其中。這兩個詞充滿張力,蘊藏能量,力量感十足,更情緒飽滿,能高度凝練概括任何人的一生。

  從遺書內容來看,王元鵝應當是個不乏幽默感的人,似乎也是個有深度的人。

  經歷決定厚度,厚度決定高度,高度決定深度。

  一個經歷閱歷豐富的人,一個有深度的人,在即將結束自己生命的時候,回憶自己的一生,應當會感到五味俱雜,內心似有千言萬語不吐不快,但話到嘴邊,卻濃縮成了四個字——去你媽的!

  說了這四個字以後,瞬間覺得通體舒泰,五臟六腑裡,像熨斗熨過,無一處不伏貼,三萬六千個毛孔,像吃了人參果一樣,無一個不暢快。

  這四個字完全概括了王元鵝的一生,濃縮了他的一切情緒。不管他的人生是幸運的還是不幸的,是快樂的還是悲傷的;也不管他臨死前的情緒是輕快的還是沉重的,是看破紅塵的淡然還是被現實壓迫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