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熊 作品

第147章千絲萬縷(48)


  史際形單影隻,身無長物,連衣服都是田和尚的,因而說走就走,收拾都不用。

  誠如史際所言,田和尚自度沒法逃過警察的調查和追蹤,與其到時候被捉拿歸案,還不如現在就主動投案。再說,老六也確實是被他所害,揹著一條人命和揹著兩條人命又有什麼區別?

  兩害相權取其輕,兩利相權取其重。既然如此,那就按史際說的幹吧。

  田和尚打定主意,眼見史際已經走到門口,卻莫名其妙地忍不住出口將他叫住:“等等……”

  史際轉過頭,以為田和尚還有什麼事,滿臉疑問地看著他。

  出乎意料,田和尚一副極其難為情的樣子,扭捏半天后,突然冒出一句話:“你……能不能叫我一聲父親?”

  見史際滿臉詫異,田和尚又立即改口:“我也就隨口說說……你走吧。”

  史際甕聲甕氣地“嗯”了一聲,在原地站了片刻後,又轉身走了。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緣起人相聚,緣盡人相離。緣在天定,份靠人為。緣分盡了則各回各家,各找各媽,此生再無轉圜餘地或相逢可能。

  遠者為緣,近者為因。緣與因之間沒有質變,只是量變。它是一種人與人之間無形的連結,是某種必然存在的機會和可能,包括所有情感。

  這兩個字猶如命運糾纏的絲線,將人與人之間的相遇相識和分離分散概括為由很多巧合、很多陰差陽錯、很多突然、一些偶然、一些必然組成。

  田和尚知道,史際這一走,他二人從此以後就再無相見之日。

  田和尚正暗自唏噓,史際卻又突然出現在門口,還沒等田和尚反應過來,史際“噗通”一聲便跪倒在地,緊接著又“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

  磕頭完了以後,史際又站起身,一張臉卻憋得通紅,憋了半天才冒出一句話:“我……喊不出口。”

  史際的言下之意是他不是不想喊,而是因為難為情,所以喊不出口。

  于田和尚而言,有史際的這一句話就已足夠。

  田和尚開懷一笑,掏出手機:“你替我打電話報警吧,我要自首。”

  史際應了一聲好,接過手機,才按出110,在即將按下撥打鍵時,卻又忽然頓了片刻,接著又按下退出鍵,憑著記憶,重新按出當地派出所的電話……

  史際走了後,田和尚就在院子裡等警察來。白蓮寺偏遠,警察一時半會兒到不了。

  等著等著,田和尚又開始忐忑不安,焦躁不寧。

  畢竟,殺人、頂包這些事他從來沒幹過。但既然要掩蓋史際的蹤跡和他在這裡所犯下的罪行,毫無疑問就要偽造現場。可一想到這個,他就頭大。怎樣偽造現場,他完全一竅不通,貿然動手清理現場,萬一弄巧成拙,暴露出現場曾有第四個人,豈不更糟?

  可什麼都不幹,肯定又不行。

  於是,田和尚就按照自己的理解,對現場進行了一些簡單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