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爆香菇 作品

857:諸公,不敢苟同(下)【求月票】





於是,吳賢給自己人使了個眼色。




“秦公肅,此言差矣。”




收到暗示的幕僚出言駁斥。




秦禮蔑視道:“如何不妥?袞袞諸公在此高談闊論,覬覦豪傑基業,欺辱孤兒寡母就妥當了?這事傳出去也不怕笑話!”




幕僚笑容帶著幾分為難。




沈棠在內心給秦禮海豹鼓掌。




公肅抓住“孤兒寡母”和“豪傑英雄”兩張王牌不撒手,站在道德制高點對人指指點點。作為盟友,竊取盟友遺產是卑鄙;作為強者,欺辱孤寡是無恥。人不能卑鄙無恥。




即便瓜分人家東西,也得經過同意。




不問就搶那是強盜啊!




吳賢這人也很珍惜羽毛,絕對不能忍受兩盆髒水潑自己身上。他不能忍受,秦禮的道德綁架的陽謀就算成功。不過,吳賢也知道名聲跟實打實的好處相比,後者更香。




有些話他不便親口說出來,他的僚屬能當這個傳聲筒:“不不不,此言差矣。暴主鄭喬伏誅之前,穀子義與吾主都是王庭任命的一方郡守。上南,從來不屬於他一人,不是封地,更無從談什麼基業。暴主無道,天下豪傑共伐,庶民渴盼已久的盛世近在眼前,你卻提議將上南交託給穀子義的子嗣。此舉實是婦人之仁,優柔寡斷!愚蠢!”




話剛說完就收到一道不容忽視的目光。




他循著看去,對上沈棠那雙沒有笑意的杏眸:“婦人之仁怎麼了?倘若天底下的人都有婦人之仁,這亂世還打得起來?”




僚屬也不想將沈棠徹底激怒。




他準備拱手行禮,隨便道個歉,卻不料沈棠笑眯眯著給了他一記絕殺:“你倒是提醒我一件事情——吾等都曾是鄭喬這廝的臣民,為天下庶民才舉兵反君。此舉是順應天命人心,無甚錯處。只是,上南還真是子義兄的封地啊。諸君,難道全都忘了嗎?”




帳內眾人皆是面面相覷。




沈棠只得給他們提醒。




“當年孝城結盟,國主鄭喬命人寫下檄文討伐彘王為首的逆賊,頒佈詔令號召天下仁人志士,不論出身過往,誰能在討伐中建功立業,或加官進爵,或裂土封王。”




她刻意在“裂土封王”四字加重讀音。




當年,鄭喬雖未正式冊封,但礙於彼時情形,卻也默認谷仁這些手握兵權的勢力首領各自發展。谷仁如此,吳賢也如此。




上南,還真是谷仁的基業。




那名僚屬哪裡還記得這麼久遠的事情。




或者說,在這個早就習慣大小勢力分裂的世道,誰還在意王庭發下來的那張紙?




早就習慣了,自然也就忘了。




“嗯?你們怎麼都不說話?”沈棠說完,見眾人沒有再說話,故作天真單純地左右環顧,又一副語重心長的姿態跟吳賢談心,“唉,昭德兄,要我說咱們兩家跟子義兄關係都不錯,照顧一下人家孤兒寡母,讓他九泉之下放心也好,費不了多少功夫……”




吳賢內心咆哮著罵人。




這是“費不了多少功夫”的問題嗎?




沈棠裝傻充愣,時不時插科打諢;秦禮佔據道德制高點,誰來了都噴一句欺負人家孤兒寡母不要臉、穀子義這樣的真英雄豪傑都被小人吃絕戶真讓人寒心,雷打不動。




逼得吳賢都想跟沈棠平分上南了。




大家都拿點兒好處,一起閉麥!




沈棠偏不,彷彿聽不懂吳賢明裡暗裡的意思,鐵了心要將上南交託給谷仁子嗣。甚至還上升到了不這麼做,她怕穀子義來她夢裡哭訴。她這樣心軟的人,真會愧疚噠。




逼得天海武將當眾陰陽:“沈君仁善,但不是人人都如此。穀子義一朝身死,上南那些牛鬼蛇神會坐得住?興許早就吞了他們孤兒寡母。倘若絕戶,您上哪兒委託?”




一想到谷仁絕戶,沈棠眼淚又剎不住車,好一陣難過:“若如此,那也無法。”




吳賢一聽這話,萌生了別樣念頭。




是啊——




若是谷仁的妻兒老小死於上南內鬥,那也是天命,沈棠這邊就無話可說;若是他們命大沒有死,自己也能借著照拂穀子義家眷的名義,安插自己的人手,控制他們……




吳賢內心緊皺眉頭,做出取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