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斜 作品

第 62 章 絕境島病西施(14)

時瓷沒想到袁竹雨居然會主動提出要跟簡頌換房間。




如果交換,那時瓷就會跟簡頌住一間,而袁竹雨跟晏敘住一間。




他記得袁竹雨之前一直在主動靠近嚴清川,跟晏敘沒怎麼說話,所以對方換房間是想給他製造機會嗎?




完全沒必要。




但時瓷現在的人設還喜歡著簡頌,他沒有理由拒絕這個難得的機會。




好在有人比時瓷更著急。




江確涼涼道:“如果都能換,那系統還抽什麼籤,直接讓嘉賓自己選不就行了?”




袁竹雨:“我也是覺得簡基地長和晏先生兩個人住一起會不習慣。”




晏敘笑笑:“我倒是沒有什麼不方便,也能跟簡基地長請教些管理經驗。”




晏敘這傢伙在幫他說話?




江確狐疑地看一眼晏敘。




如果他的推測沒錯,晏敘可以讓小瓷接近簡頌,那不應該對換房間的事情樂見其成嗎?




但沒時間讓他想太多,江確抬頭看向簡頌,問:“你覺得呢?”




其他嘉賓隱約嗅出了點微妙的硝-煙味,目光在這對遠近聞名的戰友間來回。




簡頌倒是一如既往的溫和,嘆了一口氣,說:“我倒不是不願意換,不過最好還是聽從系統的安排。”




時瓷側頭對上他的目光,瞥見他眼底若有若無的歉意和遺憾,心臟一停。




晏敘和江確不自覺皺眉。




這麼容易就答應了?所以他讓袁竹雨演那一出是為了什麼?試探其他嘉賓的態度?




不過的確試出來了一匹心思叵測的狼。




江確冷冷睇了晏敘一眼。




時瓷跟袁竹雨並不是很熟,甚至有一瞬覺得對方有些陰沉和滲人。




現在想想,也許是因為對方被丟下心情沮喪。




不過時瓷在他面前莫名還是放不開,並沒有在朱越雲面前的健談。




袁竹雨察覺到時瓷的躲避,一頓,維持著安靜,一直到兩人洗漱完畢準備入睡。




他們的房間只有一張床,好在床非常大,中間隔一床被子睡著也彼此看不見,不會尷尬。




夜有些涼,時瓷洗漱完先一步縮進被子裡。




袁竹雨安靜地坐在鏡臺前,看姿勢好像是在盯著鏡子裡的自己,暗淡的燈光中影子斜拉得很長。




脊背挺拔得過分,闆闆正正地坐著,衣著整齊,不像是要入睡的人。




時瓷只看了一眼,默默又往被子裡縮了些。




“時瓷,你喜歡簡基地長嗎?”




只一句話,時瓷又清醒過來。




他想了想,回:“你之前要跟簡頌交換房間,就是因為這個嗎?”




對方忽然輕笑了聲。




“對。”




“好狡猾,你都不回答我的問題。”




袁竹雨的語氣給時瓷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不像是印象裡和朱越雲口中那個有一點清




冷和寡言的紅方嘉賓。




可能是犯困,他居然從對方這句話裡聽出了些寵溺。




帶著點熟悉感。




又具體說不清。




對方繼續道:“那我再跟你多聊些簡基地長的事情。”




那個有些飄搖的背影並沒有等時瓷的回答,甚至有些自說自話。




說簡頌並非表面看上去那麼溫和友好。




說他現在看起來高風亮節、月白風清,其實剛進入位面時狼狽得不成樣子。




陰沉,孤僻,冷漠,瘦削。




是一匹弱小的,誰路過都能踹一腳的孤狼。




“有個特殊副本里,跟簡頌一起進去的玩家看到了他以前的身世。他並非什麼世家的孩子,而是一個從花街柳巷裡找回去的私生子。”




“找回去的原因是正室的孩子缺一條狗。”




“最後那家人死於非命。”




“碰巧的是,傳出那些消息的玩家也一個個消失死亡,沒有證實的消息變成了無根謠言。”




對方又從喉頭擠出一聲笑:“你信嗎?”




時瓷默默又往被子裡縮了些,薄白的眼皮開始睏倦地闔上:“沒想到你也聽八卦……不過聽起來其實挺有道理。”




真正精神富足、成長環境萬事有求必應的人,應該是江確那樣的人。




恣意散漫,自然地將自己的價值觀凌駕於別人之上。




簡頌有點太周全了。




不乏有天生就能理解別人的人,但簡頌更像是在尖銳危險的環境裡訓練出來的眼色,包裹後變成了貴公子的體貼。




對方好像也察覺到了少年慢慢平穩睏倦的呼吸,沒有馬上說話。




再開口,聲音也輕了許多。




“他這種人的確就是不知好歹,敏感又自私。”




“即使有人主動靠近示好,他想到的也只是對方什麼時候會熱情消退離開。”




“對討厭的人漠視,對喜歡的人迴避。”




時瓷勉強睜開眼,遲疑地問:“你……為什麼跟我說這些?”




袁竹雨依舊沒回頭,端正地坐著鏡子前,看不見臉,只能聽見他的聲音:




“可能是因為我喜歡你,想提醒你吧。”




“但好像晚了。”




當旅人意識到自己處於沼澤中時,就已經無法離開,只剩下被泥沼吞噬,融為一體的結局。




柔軟的床上,略有波動的呼吸聲徹底平穩。




時瓷半張雪白的臉埋在被子裡,露出的眉眼柔順精緻,眉頭似蹙非蹙,似乎也感覺到了昏睡前若有若無的詭異,但已經來不及反應。




房間極安靜。




然後是行動間衣料的摩挲聲,硬底皮鞋與地面接觸的規律腳步聲。




應和著輕微的心跳。




袁竹雨依舊面無表情地坐在凳子上,但臉上不知何時已經無聲地沾滿淚水,眼睛裡全是恐懼和驚恐。




但他除了眼珠子,完全無法行動。




腳步聲在床邊停下,在袁竹雨的視角,隱約從鏡子裡看見了男人的動作。




男人單膝跪在床邊,動作虔誠近乎膜拜,抬手似乎正要去觸碰床上的少年,宛如褻瀆。




袁竹雨倉惶地收回視線不敢再看。




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寧願死在副本里。




魔鬼不會對除了主人以外的人留情,給了貪婪虛榮的奴僕多少東西,就會千倍百倍地收回利息。




在碰觸到對方之前,男人短暫地找回了自制力。




“嚴清川對你完全沒有興趣。”




那條狼犬在注意時瓷。




但又理所當然。




袁竹雨忽然發現自己能說話了:“我……”




他意識到什麼,壓低聲音:“再給我一個機會,我一定會打探到……”




聲音在下一秒消失,鏡臺前的人影不見。




為了防止另外一個房間裡的晏敘察覺,袁竹雨還有用處。




簡頌想,真正的原因或許是他面對時瓷完全沒有自制力。




但又不想別人窺見哪怕半點他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