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8章 魔鬼




    你會發現,怎麼剝奪生命的‘過程’一瞬間就減輕了數十倍,似乎...不那麼讓人難接受了?



    刀殺一個人的負罪感永遠比槍殺一個人;遠距離狙擊死的負罪感永遠比不上當面槍殺;遠程指揮僱傭兵殺死一群人的負罪感永遠比不上戰場上投擲出一顆手雷炸死一個人。



    踩死一隻螞蟻的負罪感也永遠比不上踩死一隻夏天的蟬。



    過程。人們真正抗拒殺生的主要原因是過程。這是林年很早以前就明白的一個道理,也是他不斷髮現自己身上那些潛移默化的變化。



    當你用刀切斷一個人的骨頭和肌肉的觸感,就像餐刀切開奶油一樣的時候,你就會錯誤地感受不到生命的重量。



    你不禁會想,原來生命是那麼輕賤的東西啊。



    無論你曾經與現在是否心善,生命的分量終將在天秤上失去一個或更多的砝碼。



    潤德大廈17層,殷紅碧綠的顏色就像顏料桶被打翻一樣潑在了牆壁和樓梯上,那是魔鬼在深淵的山崖上用活人的腦漿和內臟塗抹著畫卷,他一邊揮灑著名叫暴戾和殺戮的藝術,一邊向上攀登著,鬼哭和狼嚎以及滾滾的雷擊聲在深淵中密不絕耳的迴盪。



    那是b級血漿電影導演做夢都想不到的夢幻般的場景,他們從不知道原來人體在利器前可以這麼脆弱,只是一道濛濛的影子掠過,人的肩部到胯部就出現了一條筆直的線,外力輕輕一推界線的上下就開始分離。。



    就像切開了一個人形的水袋,裡面儲存的液體和固態“嘭”一下失去了外形的束約就灑在了地上,鋪滿了血紅的荊棘和泥濘。



    魔鬼在攀爬。他每向上走一個臺階,就有一個水袋撞上影子,於是撕裂。那是刀切過的作品,或許是斷頭,或許是橫切,也可能是袈裟斬、八字切,刀擦過水袋的角度不同,人體最後撕裂開落到地上的形狀也不同,灑落的穢物顏色也不同,但同樣都是那麼殷紅碧綠。



    地獄才能看見的場景,魔鬼在走天路,用人的屍和骨搭出容身的臺階。人類是不可能接受地獄的繪卷的,所以自然而然的崩潰是可以預見的。



    “啊...啊...啊!啊啊啊!”



    “跑啊!跑啊啊!”



    “操啊,操啊,操啊!”



    戰線的潰爛來得那麼的快,整個抵抗過程沒有超過十秒鐘,因為在十秒內就已經有超過十個‘水袋’破裂了,他們無法理解這個現象的發生,所以恐懼,那雙血紅中飄燃的熔色黃金瞳就像刀子一點一點颳著他們的膽子,直到裡面怯懦的汁水從薄薄的膽壁中滲透出來,一瀉千里。



    後面的人看見人體無端撕裂開的場景失去了理智,抬起槍械不顧誤傷的情況開火,但擊中的只有自己的同伴。被子彈貫穿後摔下去的屍體撞向那個魔鬼,在接觸的瞬間居然像是滾過了工廠裡高速運轉的鋸條,‘嚓’一聲,就斷開成兩截,墜入了樓梯下面的平臺與其他屍堆重疊在了一起。



    一道死亡的牆壁向他們推來了,那個行走的魔鬼就是牆壁的介點,接近他的東西都會被切開、撕爛、剁碎。他們就像是流水線上待宰的豬,但沒有哪一家工廠會那麼殘忍,讓揣著滿肚子豬血與內臟的加工品如此嗷嗷地驚恐哼鳴四處亂竄。



    上面的人聽不見槍響的交火聲,所以不知道下面發生了什麼,他們大吼著什麼情況不斷往下擠;下面的人看著那些玩具般撕裂開的同伴,感受著真正濃郁的死亡在迫近,精神和意志在繃斷中竭力地向上湧,手腳並用涕泗橫流。



    無法理解和理解後的恐懼開始交迫,狂吼,慘叫,擁擠,腳步,所有的聲音統合在一起後的名字叫混亂。



    而在混亂之中還是不乏勇者的,他們看見那個在狹窄空間內被鮮血染紅了半張臉的熔瞳怪物走來,可能是恐懼的驅使,也可能是覆巢之下無完卵的信念,隔著數米遠他們居然還有膽子朝魔鬼舉槍,抽筋的手指按死了扳機在劇烈的槍托反震中把彈匣裡所有的子彈傾洩出去!



    足以填滿整個樓道的子彈居然撞上一層灰色如氣流的牆壁,那是一個球型的‘領域’,被稱為‘王’的領域,竟然出現在了這裡,星碎的花火籠罩在空氣中碎裂的彈殼飛濺折射在狹窄的空間裡引得更多中彈的人哀嚎。



    沒有劍道的刀光劍影,如柳生新陰流、鏡心明智流、形意流。也沒有格鬥技的你來我往,似八極拳、太極、自由搏擊。這是屠殺,屠殺是不需要“技巧”參與的,他有的只是純粹的暴力碾壓帶來的血腥和鎮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