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一夢李/ 作品

第 315 章 番外一


  何處尋歸途·番外一(春節6)

  事實證明,作為真武堂士兵階一團成員,王少華的算術雖然及不上“算盡鬼神”的張天然,卻也是其他正常算師連個車尾燈都看不到的高上存在。又或許,這個宇宙裡雖有一定的古道遺存,卻不過是益氣養身的水準,並不涉及“天數”相關的高深算術……總之,靳李一行人的白雲觀之旅並沒有出現“道/士攔人稱其將有血光之災”,或“道/士攔人稱其為異界妖孽”之類的岔子。

  當然靳一夢對這個稱謂是不服的。要知道這可是他的原生宇宙!他乃是高貴的本地人,這裡的異界妖孽只有李/明夜一個。李/明夜聞言冷笑一聲,犀利地指出他的身/體構成法則之中,“異界”和“妖孽”的含量都為數不少——要知道他此刻不僅懷有恐龍基因、黑/暗精靈血脈,還有黑龍之相和各種傳承自遠古的擬態仿生功/法,成分複雜至極,而李/明夜至今一個血脈技能樹都沒有,比靳一夢更像人不知多少倍。靳一夢立即表示她體/內那能夠感應原力的纖原體也並非先天原生,況且她的眼睛還比他多了一隻?大家都是妖孽,成分都不乾淨,誰也別說誰。二人就這樣在團隊頻道里爭了一路,互相鄙視對方是妖孽,又扯到李/明夜身為絕地大師,竟然買門票參觀異教廟/宇,實在是大逆不道,李/明夜就在靳一夢上香時宣佈旅者使徒此刻正在供奉異教神,自己要給奧利西歐打小報告……

  就這樣吵吵鬧鬧,景點逛了,香也上了,石猴摸了(徐昭雲也摸了),錢眼砸了,福包也領了,徐少秋想到父母年事已高,還專門去搖了籤,結果自然是上上。他雖然不信這個,但直接搖了個大吉,心裡還是高興的。

  中午飯是在徐家吃的,也算是靳一夢時隔多年再次上/門給徐家二老拜年,只不過他上次是孤身一人,這次則帶了老婆。“幸虧有你跟我一起,”靳一夢在車上還對李/明夜嘀咕,“少秋家那位老/爺/子,嘖……得虧你在,不然我一個人可不敢去。”

  “少秋的父親很兇麼?”李/明夜有些困惑。

  徐少秋一邊開車,一邊插話:“嫂/子你別理他,他那是心虛。誰讓他愛玩人間蒸發那一套?活該的他。”語氣相當不屑。

  靳一夢沒好氣頂了一句:“最開始是我想蒸發的嗎?”他那時候是真死了喂!

  徐少秋乾咳一聲,多少也有點心虛,遂岔開話題:“沒事兒嫂/子你不用怕,我爸就一普通老頭兒,人也不兇,挺好說話的。”

  能被這樣形容的人,基本上不可能普通。李/明夜連上網稍微搜了一下,信息並不多,但退休前職位一目瞭然。不過她很清楚,靳一夢——或者說,銀河共/和國統轄數百大星區國/安事務的大裁判官,連一球之長都說擼就擼詹姆·科蒂,絕不是因為這個而心生顧忌的。

  徐少秋的父親徐立業是靳一夢他爸的老戰友,算是看著靳一夢長大的一號人物,靳一夢小時候跟徐少秋一起炸過他們家水缸,事發後兩人並排捱揍,兩個爸爸一起抽各自的兒子。這連光著屁/股鬼哭狼嚎的樣子都被看過了,哪怕是“不敗的”詹姆·科蒂,又哪裡還能威風得起來?只能當場矮下去一截,拎著禮品陪著笑,忙不迭地喊叔遞煙。

  老徐同志先是笑眯眯地跟二人打了招呼,隨後讓夫人、兒子和兒媳陪李/明夜嘮嗑,自己則以抽菸為名,專門把靳一夢叫到陽臺,嚴厲批/評了靳一夢出國幾年連個信都沒有,害得家裡老人提心吊膽,對國內家人更是直接撒手萬事不管,簡直是毫無擔當,毫無責任心!靳一夢哪裡敢回話,只能諾諾稱是,心裡暗自慶幸徐少秋因保密考慮,沒把自己的事情跟他父親說全。老徐同志跟靳一夢的父親交情很好,對靳一夢一直很照顧,不僅揹著蔡家二老給靳一夢塞過一些學雜費和生活費,就連上學的諸多手續都是他默不作聲幫的忙。靳一夢生平最怕恩情,因此身為聖者,超凡脫俗,又向來身居高位,在徐立業這個凡人老頭面前竟然是一點脾氣都沒有。

  老徐同志訓完人,氣也就順了,見靳一夢拿著一根菸轉來轉去不敢抽,遂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招手讓他過來坐下,給他點上火。徐立業家的觀景陽臺並不大,但也安置了兩張單人沙發與一張小茶几——另一張單人沙發一般是徐少秋的寶座,徐少秋來看父親時,父子倆時常在陽臺抽菸聊天。徐少秋本來也是抽菸的,後來打算要孩子,就咬咬牙把煙戒了。

  “我聽少秋說,你前幾年就結婚了,怎麼今年才帶人來?你張姨之前就準備了見面紅包,搞得現在才給出去。”徐立業責怪道。

  靳一夢笑道:“之前那次回國時間短,本來總共也沒幾天,事情也一大堆,沒待多久公/司又有事,我就想著反正以後還有機會。這不,機會這就來了。”上次他之所以沒提此事,主要還是看徐少秋仍然對自己並不是很放心,提出來他又不好推脫,恐怕會十分尷尬。

  “嗯。那你現在在歐洲哪個國/家?還是在幹軍事安保那一行?”

  “差不多吧。之前是在科西嘉待了一陣,這一兩年其實主要是在非洲。”靳一夢說道。他專門搜了一小時的新聞,就是為了方便編瞎話,“再讓我/幹別的我也不會了,這個還掙錢,而且其實也挺安全。非洲那幫土人/大部分連摩托化都沒有,還在拿刀子掄,幫些土人酋長搶地盤烈度很低,但那黃金啊美刀啊那真是嘩嘩的給啊!就是那邊經濟比較差,花錢都花不出去。”

  “你都結婚了,還幹這個?”徐立業皺起眉。

  “哦沒事,我老婆也幹這個。”

  “啊?”徐立業有些吃驚。看不出來啊……

  “不是,叔,我也不能單幹啊!單幹能成什麼事,連個給我買保險的人都沒有。現在其實我也很少自己幹了,都是抓業/務定方案什麼的,她就專門搞別的,後勤啊,拉業/務啊,聯絡人啊組建團隊這些。她在歐洲那邊有人脈,幹這個比我好多了。”

  “那這姑娘挺厲害,這是被你拖累了,跟你一起當土/匪。”徐立業對靳一夢向來是很不客氣的,“非洲,那是人家姑娘能安心待著過日子的地方嗎?”

  靳一夢笑了笑:“其實我們倆別的都好,就是沒辦法安定下來,平時得到處飛,要麼呢就是談項目,要麼呢就是去各項目駐地救火。而且非洲那鬼地方確實是……等掙夠了錢,肯定再也不待了,還得再挪地方。”這也算是變相解釋了他為何沒有將林以蘭接出國。

  “這就不是你們沒法兒安定,是你們自己專門找不安定的地方待。”徐立業哼了一聲。作為職業軍人,他對僱/傭兵性質的私人武/裝實在是看不上,覺得那就是土/匪(實際上確實差不多),結果故友的兒子長大了執意要當土/匪……也就不是自己兒子他不好攔,不然靳一夢早就屁/股開花了。“當初你高中那時候,我就給你說了讓你畢業考軍校,我來給你安排,你這小子愣是有主意啊!就非要跟我死犟。結果現在呢?為了錢去當土/匪!嗐。”

  靳一夢微微一笑,沒有立刻回話。他當初之所以沒有聽從徐立業去考軍校,正是因為怕繼續欠恩。從小到大,不過張口叫一聲叔,每年頂多見一次面,但他已經欠了徐立業很多,好不容易成年,實在不能繼續欠下去。有時候恩情如債,假如債務積得太多,他不論如何都無法償還,那對他簡直是最可怕的事,因為他同樣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我一直都跟別人說,我這人沒啥優點,就是命好,一直遇到貴人。您就是我最大的貴人。”靳一夢誠懇說到這裡,又笑了一下,語氣輕/鬆起來,“不過這事兒我還真不能聽您的,您也知道我這人最怕人管,要真進了部/隊肯定待不長,到時候給您丟臉。”他隨即轉變了話題,開始聊自己生活中遇到的一些趣事。他現在的生活著實是非常精彩,就算是稍微本土化一下,再減去各種奇幻或科幻成分,也有大把的話題可供分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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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輩對小輩無非兩個要求,其一是過得幸福,其二是過得體面。如今靳一夢既然已經再度淪為土/匪,再有錢都不可能足夠體面,那自然只能稍微變幻一下內容,讓徐立業知道自己如今不僅足夠有錢,而且足夠幸福了。好在這對靳一夢而言並不是太難,他甚至不太需要撒謊。聊著聊著,徐立業的神情逐漸柔和,目光中也慢慢流露/出欣慰。不過多時,徐家的保姆敲響陽臺的門,提醒二人進來吃飯。

  按照本地習俗,初一應該素食,不過徐家為了招待李/明夜這個“外國人”,除了松仁玉米、素雞、豆腐、素餡餃子之類的素齋之外,仍然是做了越南烤雞、牛排等洋葷,專門放在李/明夜面前。徐家保姆的手藝著實不錯,這一桌也相當豐盛,不論葷素皆是色香味俱全。席間大家談笑風生,場面和諧愉快,老徐同志興之所至,決定從庫房裡拿酒來開。徐立業的妻子張月見狀,又叫老頭/子從庫房裡拿出紅酒,自己則從冰箱裡拿出果汁,以供女士們選擇。

  “哦呦,老爸,你這不是為難小夢麼?你是不知道,就他那點破酒量,你這酒他一杯下去就得倒。”徐少秋一見老/爺/子拿出的酒,立即開口擠兌靳一夢,語氣和表情都極盡嘲諷,“他還帶媳婦來的,媳婦在旁邊看著呢。您就給他點面子,就讓他喝果汁吧。”

  靳一夢聞言就在心裡冷笑一聲。他以前酒量是不行,主要是一頭扎進金三角這個毒窩裡,自然不敢練麻/醉品耐受,現在都成聖者了,還怕這區區53度茅臺?96度他都能面不改色幹一百斤下去。“這話說的!我可告訴你,老/子出國幾年,專練酒量了。”他擺出一副受不得激的神色,彷彿豁出去一般說道,“過年嘛,別掃興。叔,今兒我陪您喝,喝到您盡興為止,就是醜話說前頭啊,我是實在不會品酒,您要是讓我說出這酒哪兒好哪兒好,那我實在說不出來了。您別捨不得好酒啊。”

  徐立業剛要開口,徐少秋就飛快接話:“什麼話!我爸哪裡那麼小氣。是吧爸?來來來,大方點兒啊,滿上滿上。”他直接從老徐同志手中搶過酒瓶,給三人倒上——給靳一夢倒得尤其的滿。

  “兩個臭小子。”徐立業失笑,卻也沒反/對。

  “大過年的,真喝醉了怎麼辦?”張月有些擔心,“你們不要喝多呀。”

  “不會。再說了,自己家裡怕什麼?又不是在外頭。”徐少秋笑道,“是吧,小夢哥?像以前你那個麻煩,每次跟你吃飯還得專門給你點果汁兒,難得啊,這回終於雄起了。來來來,陪哥們兒走一個……”

  李/明夜含笑旁觀,等二人碰完第一次杯,方才開口。“說起這個,”她好奇問道,“我記得,少秋應該比夢哥大三歲吧?我的中文不太好,但我記得‘嫂/子’應該是對兄長的妻子的稱呼。你為何一直叫我嫂/子?”值得一提的是,陳柏也比靳一夢大半年,也是一口一個“歡哥”、“夢哥”的。

  靳一夢聞言一笑:“你問他呀。”“問”字還是重音,微妙的嘲諷,極其的得意,以及一百萬分的幸災樂禍。

  “嗐,你他/媽/的還好意思,還不是你耍詐。”徐少秋白了靳一夢一眼,有些不情不願地解釋,“就是小時候嘛,大家在院子裡玩,小孩子嘛沒啥可玩的,就玩打仗遊戲,他是敵對國的。他那時候小/鬼一個,打起來屁用沒有,擋不住他會耍詐,最後給他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