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血染的遺物

接著老親眷從拎包中挖出了一隻布小袋，又說：監兵走後，我瘋也似的奔到祥耀生屍體旁，在他袋中挖著是否有什麼遺物，我在他袋中挖到了一張染血的四人的全家福。

說罷就從布袋中挖了出來傳了過去，許蘭娟接過，喃喃說：這是逃荒前一年，我們去鎮上合拍的閤家歡照片，想不到一場旱澇災害及黑暗統治把我們陰陽相隔，照片上還染上血跡，這成了我家的珍寶。我一定會好好保存著，傳下去。

接著老親眷還挖出了染血的菸袋鍋，銅質的煙鍋頭，三寸多長的空心細銅管為煙桿（短可以裝在衣袋裡，主要是攜帶方便），煙鍋嘴則是瓷的。

祥迪明接過後痛苦不堪說：父親抽的是論斤稱的，一斤就幾毛錢，很便宜的煙末子。父親抽菸的動作很嫻熟，他在煙荷包中挖出煙未，裝進煙鍋頭壓實，就勢將菸嘴子銜在嘴裡。左手又迅即抓起火柴並推開，右手幾乎同時抽出火柴支撐火，捱到煙鍋上，嘴裡一吸，那菸草獨特的味兒就出來了。然後“吧嗒”“吧嗒”幾口，就結束了。右手很自然地將煙鍋反過來在門旁的磚頭上磕兩下，菸灰就自動脫落了。整個動作連貫流暢，我在旁邊能出神地看他連抽兩三鍋子。那時吸菸是父親生活中的最重要的情趣之一，高興時吸，憂愁時也吸，閒時也吸，孤獨時吸，相聚時更吸，吸菸成了他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成了他既便捷又廉價的調節身心的方式。如今卻……我一定要好好保存著，為父親報仇雪恨！

緊接著老親眷還有一個裝煙未子的心形鏽有鴛鴦戲水圖案的綢緞的無蓋的，穿繩後可束腰及收口，使菸絲不至散落和受潮的煙荷包。許蘭娟接過時泣不成聲說：這還是結婚前我繡後送給他的結婚禮物，那小小的煙荷包蘊含了新娘對愛情的無限嚮往和對未來生活的憧憬。他用了十多年卻還很新，可見他對這信物似珍寶，如今人去煙荷包卻還給了我，人間慘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