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傀儡似不知疲倦,此刻只知道重複劈砍的動作,將用在戰場上的武力全使用到此處,形成屏障的天蠶絲髮出不堪重負的斷裂聲。




眼看著所有天蠶絲要斷成幾截。




祁不硯將一根銀針刺進賀歲安的太陽穴,輕微的疼意從她太陽穴散開,他再將銀針收回,她雖還想咬人,卻姑且能控制自身了。




賀歲安像一顆球似的麻利從祁不硯身上滾下來,看他的眼神有感謝又有疑問,像是在問他為什麼不一開始就用銀針扎她。




他站了起來:“這一種法子只能對人用一次。”




“只能用一次?”




祁不硯唇角最後還是被賀歲安咬破了,紅色的血像胭脂:“沒錯。若用銀針第二次刺激你的太陽穴,你會永遠失去意識。”




她下意識摸了下太陽穴。




難怪等到這個關頭才用銀針扎。




一開始,沈見鶴還猶豫著要不要出來看看,懷疑會出現這麼大的動靜原因是同行人遇險了。




可沈見鶴又不確定。




於是他便耐心等了會兒,因為一打開棺材蓋,那些沒了人性的傀儡就會伸手進來抓他,或者拿刀劍劈他。




直到沈見鶴聽到賀歲安跟祁不硯隱隱約約的交談聲。




他們肯定不在棺材裡。




聽動靜,真遇險了?




行走江湖,該有的義氣還是要有的,況且賀歲安還救過他呢,沈見鶴飛快地揭開棺槨,果然見他們被十幾個傀儡緊緊包圍。




祁不硯的衣裳被血液侵染得顏色深暗,秀白的脖頸血跡斑斑,不知是如何受的傷,側顏精緻,墨髮與銀飾混亂交織,垂在身後。




賀歲安也沒好到哪去。




她的面孔也糊了不少血。




沈見鶴想,他們肯定是被這些傀儡傷到的,簡直豈有此理。




他連忙站到棺材上,扯著嗓子大喊道:“你們衝我來啊,欺負兩個小娃娃算什麼本事!”




話音剛落,大部分傀儡衝他去。




“……”




不是吧,來這麼多?沈見鶴咬咬牙抽出腰間軟劍,他武功不算低,以前和師父練過,就是沒試過一次對付十個人以上的。




蘇央也破棺而出,手握隨身攜帶的長鞭,甩出去,纏繞不遠處的一個傀儡,再使勁一拉,將傀儡拽動,狠狠地砸向堅硬的石壁。




“鍾空、鍾幻!”




她道。




鍾空、鍾幻立刻意會蘇央的意思,放棄躲藏,沒有絲毫停頓踢開棺材蓋,持劍對付傀儡。




傀儡像打不死的小強,沈見鶴前一瞬擊退他們,他們後一瞬又湧上來,他們不會疼,不會累,他和他們打就是玩體力消耗。




時間緩慢地流逝。




沈見鶴快要撐不住了。




在千鈞一髮之際,蘇央找到了擊殺他們的辦法:“將他們的護頭銅胄打下來,再用東西刺他們的額骨,殺死裡面的蟲。”




“是。”




她的兩個親衛行動起來。




聽了她的話(),沈見鶴找準機會抬腿踢掉一個傀儡的護頭銅胄?(),軟劍刺進他們的額骨,不知是不是刺死了陰屍蠱,傀儡真不動了。




他的心剛湧上喜悅又掉入谷底。




即使找到了除掉傀儡的辦法又如何,傀儡數量龐大,他們才幾個人?到時候沒能把傀儡除盡,他們不是被殺死,就是累死。




另一頭。




祁不硯的天蠶絲被傀儡衝破。




有兩個傀儡抓住賀歲安,動作遲滯數息,確認她是他們同類,體內也有陰屍蠱,鬆開了她。




就這樣,他們紛紛穿過賀歲安,目標鎖定活人祁不硯。




他不曾挪動。




賀歲安急步跑回祁不硯身邊,張手抱住他,想讓他身體佈滿她氣息,令那些傀儡以為祁不硯也是他們的同類,從而不產生攻擊。




傀儡在經過他們身邊時的確被迷惑了,不離開,也不攻擊。




見此,她大氣也不敢喘。




只希望他們快點走去別的地方。




但那墓室裡又響起笛音,傀儡剎那變得更敏銳了,依然對被賀歲安抱著的祁不硯展開攻擊。




祁不硯鬆了下護腕,掉落一支質地剔透、泛著冰涼的骨笛。賀歲安垂眸看到骨笛,想問些什麼,突然感到眼皮很重,要閉上了。




她在昏過去之前拉住祁不硯的護腕問:“為什麼?”




“銀針會讓你昏睡片刻。”




他解釋。




原來用銀針刺激她的太陽穴恢復理智後,還要昏睡片刻。賀歲安緩緩地閉上了眼,也鬆開了他的手,安靜地躺倒到空地上。




在傀儡眼裡,賀歲安已確認為是他們的同類,不再往她去。




他們攻擊的對象是祁不硯。




傀儡身上的盔甲因他們走動而發出沉重的聲響。




少年身在原地,骨節分明的手指握住骨笛,放到微微上揚的唇邊,輕輕吹了起來。




兩道笛音相撞,在墓室裡迴盪,沈見鶴感覺腦袋要裂開,踉蹌站不穩,扶住牆壁支撐身形。




蘇央亦是如此。




聽墓室裡彷彿憑空生出的笛音,她沒什麼感覺。




可當聽到祁不硯吹出的笛音,蘇央瞬間頭疼欲裂,每一條筋骨就像正在被人絞碎,心口變得沉悶,呼吸不上來,視線也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