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祁不硯似乎也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了什麼,直起了身。




親吻代表雙方是很親密的關係。




那親吻身體呢。




儘管他極少關注這種事,但此刻也能以此類推,推斷出親吻身體代表的是什麼意思——想變得更親密,他想和賀歲安變得更親密。




為何。




祁不硯不排斥想同賀歲安親密的感覺,反而很喜歡,想要觸碰、撫摸、親吻,那是他以前在孤山上生活從未體會過的慾望。




思索不出為何想跟她變得更親密的原因,祁不硯也不在意,他只要知道想做什麼就好。




他一向是想便去做的。




房間安靜了片刻,蠟燭無聲地燃燒著,他半張臉藏進陰影。




祁不硯注視著她身後。




賀歲安做足了心裡建設,轉身看向祁不硯,少年在燈光映照下,唇紅齒白,也在垂眸望著她。




她想說話,舌頭卻似打卷般,又想對前一刻發生的事避而不談。沒做過什麼的她反而眼神閃爍,只說:“我又困了,先睡了。”




祁不硯手指還繞著賀歲安的長髮:“賀歲安。”




他冷不丁喚了她一聲。




賀歲安緊張。




她都裝作不知道發生過什麼事了,他為什麼揪著不放。




“怎麼了?”她有點不知道怎麼面對這個局面,指尖都是微微輕顫的,後頸恍若還留存著溼潤的氣息,“我真的又困了。”




祁不硯食指沿著賀歲安髮絲移動,緩慢地碰到她後頸:“我親了你此處,你沒感覺麼。”




怎麼問她這個問題?




賀歲安倉促拉被子蓋過頭。




“啊?沒……沒感覺。”她陷入黑暗中,違背良心道。




他低聲:“當真沒感覺?”




賀歲安:“當真。”




祁不硯在她身側躺下,呼吸落在她髮間:“可我有感覺,賀歲安,我很喜歡與你親密。”




賀歲安思緒紛亂,心跳如擂鼓,又不敢拿著背對著他了,乾脆轉過身,主動鑽進他懷裡,笨拙地用抱住他這種法子來束縛住他。




只聽得頭頂傳來很輕的一聲笑,落入賀歲安的耳中。




他依然喜歡她主動親近他。




賀歲安將腦袋也埋了進去,像一閉眼就睡著了,抱住祁不硯腰腹的手因為她太過緊張,很用力,彷彿將他整個人嵌入體內般。




他被勒得疼了,卻不說。




祁不硯也很喜歡賀歲安給予他的疼痛,能奇妙地化之為樂。




*




旭日東昇,船穩行於水面。




早上的太陽無法照進船艙房間裡的小窗,裡面還是很暗的,若是不點蠟燭,跟夜晚的光線一樣。




賀歲安還躺在祁不硯懷裡,二人頭髮纏到了一起,她本來睡得好好的,做了一個被蟲蛇包圍的夢,雙腿懸空一蹬,醒了。




對於一個怕蟲蛇怕到極致的人來說,做這種夢很




驚悚。




嚇死人了。




她緩緩地鬆開搭在祁不硯腰腹的手,揉了下眼。




還有腳。




賀歲安把腳也搭到了祁不硯的身上,睡相極其的不雅,換作她,她是不喜歡別人睡覺搭手腳給自己的,會覺得很難受。




祁不硯不覺得難受?




還說習慣了和她同床而眠,賀歲安不知道他是如何習慣的。




她還時常擔心他的手腳會不會被自己枕到發麻,賀歲安放輕動作下床,腦海裡重現昨夜發生的一切,又忍不住回頭看他。




祁不硯肯定不知道他那些舉動意味著什麼,賀歲安拿過放在床邊的外衣,穿到身上,繫好。




她摸了一下腦袋。




亂糟糟的。




長髮與絲絛混亂地交織,打結了,賀歲安坐在房間的矮凳裡,將髮鬢的絲絛一條一條解下來,有時扯到頭髮,疼得她呲牙。




以後不能那麼懶了,得把絲絛拆開再睡覺,因為睡覺的時間一長,這些絲絛就會亂,醒來還是得花時間拆掉,重新紮過頭髮的。




房裡沒鏡子,賀歲安是隨意摸索著解開絲絛的。




解完絲絛,又要扎回去了。




好麻煩。




賀歲安捏了捏痠疼的手腕,拿出檀木梳梳順頭髮,再扒拉著自己長長一團頭髮,想挽起來,卻怎麼也固定不住,髮絲總是滑落。




祁不硯不知何時起了,走過來。




她聽到動靜,歪頭看去。




少年衣衫略亂,衣領沒合好,露出半截月色的鎖骨,他的頭髮倒是沒怎麼亂,此時柔順地垂在腰間,襯得那截腰越發地窄。




賀歲安又瞄了兩眼,祁不硯是她見過長得最好的人了,剛睡醒之時,他容顏更多了一抹柔和的味道,像從畫中走出來的人似的。




他五指張開,攏住了她一襲青絲:“我幫你。”




賀歲安:“……好。”




她忐忑地掰著自己的手指頭。




祁不硯自然是不太會替女孩子挽髮髻的,但他會編辮子,於是幫賀歲安編了一條斜垂在身前的墨辮,用幾條絲絛穿過綁著。




他在她身後,賀歲安是看不見祁不硯神情的,她能感受到他指尖靈活地穿梭過自己的髮絲。




很舒服。




還有點癢。




只是這個背對著祁不硯的姿勢,又令她想起昨晚的事情了。




賀歲安立刻甩腦袋,拋出去。




她忘記了自己的頭髮還在祁不硯手上,一甩腦袋就會扯動。




他掌心輕壓著賀歲安腦後勺,尾指勾著一條荷花色絲絛,往髮辮纏繞:“你在想什麼?”




賀歲安:“……”




她心虛道:“沒想什麼。”




賀歲安是不可能主動提起昨晚之事的,而且……她不想了。




等編完辮子,祁不硯從中間腰間取出一隻精緻的銀飾,繫到賀歲安的辮子髮梢處,叮叮響。




“可以了。”




他鬆開握住她長辮子的手。




賀歲安低頭看垂在身前的漂亮髮辮,指尖輕輕撥弄髮梢的蝴蝶銀飾,有幾分喜歡,她抬眼看了一下祁不硯:“很好看。”




少年眉梢染著笑意,似乎是熱衷於打扮他養的人,聽到她說好看,又添了不少愉悅之感。




“你喜歡?”他問。




她如實回道:“我喜歡。”




祁不硯指尖劃過賀歲安的長髮辮:“我瞧著也喜歡。”他好像喜歡屬於賀歲安的所有東西。




有點神奇。




他們沒繼續在狹窄房間裡待著,出了船艙外面。




大抵是其他船客也覺得船艙房間太悶了,紛紛出來透氣,甲板上密密麻麻一群人,通過衣著,很容易辨認船工和普通船客。




有船工在船上販賣食物,喊價比岸上貴幾文錢,想吃熱食的船客也買了,還供不應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