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劉衍今晚並不打算親自對祁不硯動手,因為時機未到。




他需要的不是祁不硯的一點血,而是一次性取很多的那種,數量多到足以致命。但為了大周的復興大業,殺幾個人又何妨。




雨聲不停,有水砸到高樓欄杆,濺進來,劉衍轉身要下去且離開,還沒走一步,街上響起道幽幽的骨笛聲,有毒蠱飛襲向高樓。




劉衍站在原地。




毒蠱將要碰到他時,它們似受到什麼影響,不約而同跌落。




原來是兩道笛音產生了碰撞,毒蠱一時承受不住。劉衍立於高樓之上,背對著長街,也手持笛子,吹出笛音,穿透雨水。




剎那間大雨如注,雨像斷線的珠子砸落,祁不硯雙手控笛,繪有蝴蝶的紙傘落到了青石板上,被風雨刮得滾動,折斷幾根傘骨。




雨水流過他的臉,劃過眉眼,又順著線條流暢的下頜墜落。




祁不硯握住骨笛的手潔白如玉,綴在骨笛尾端的靛青色穗子溼得黏成一團,他垂著雙眼,雨水壓過睫毛,看不清眼底情緒。




劉衍卻不戀戰,解決完攻擊自己的一批毒蠱後要離開,並非是鬥不過,是不想將精力浪費在今晚,他輕功了得,轉眼便消失。




街上的笛音也隨之消弭。




祁不硯望著劉衍離開的方向,放下骨笛,唇角慢慢溢出血。




體內的天蠶蠱對祁不硯的牽制太大,他每次用骨笛都會受到束縛。劉衍體內沒天蠶蠱,用笛子沒這樣的束縛,應當不知道此事。




祁不硯神情不變,隨意地抬手擦去血,越過地上變得破爛的紙傘,靴子踏過水,濺起零星水珠,而銀飾被雨洗得透亮發光。




他沒回公主府,也不管全溼的衣衫,來到長安最高的塔樓。




站在塔樓上能縱覽整個長安,此處有皇家守衛,閒雜人等不得隨意出入,祁不硯用蠱蠱惑了塔樓前的皇家守衛,暢通無阻。




穿過一層層的木梯,再越過一道道小門,祁不硯登上了塔樓的最高層,放眼看去,大雨籠罩著長安,街上極少行人,陰暗至極。




祁不硯將骨笛別回腰間的蹀躞帶中,眺望著下方。




賀歲安隱藏了氣息,毒蠱無法通過感應她的氣息尋人,可他能讓它們爬遍長安的每一個角落,先確認賀歲安是否還在長安。




祁不硯站在最高處能夠更準確地控制尋往長安各處的毒蠱。




長安不像尋常小地方,範圍較廣,縱使祁不硯將自己養的毒蠱全放出去也得花不少時間才能找遍長安,不分晝夜也得個十來天。




他走到塔樓的欄杆附近。




祁不硯撫去欄杆的雨珠,冰冰涼涼的,水沿著他指縫落下。




*




石屋的房間中,既怕熱又怕冷的賀歲安縮進了被褥裡。




荷華在收拾行囊,有些書被雨淋溼了,要在屋內翻開晾晾,賀歲安說要幫忙,荷華不想麻煩人,堅持自己晾書,主要也不是很多。




她此次




來長安的目的是想在這裡開一家書齋,荷華在風鈴鎮不能待太久,已經有人懷疑她了,說認識她幾十年了,沒見她老過。




這件事很難瞞人。




畢竟大家都有目共睹。




如果硬要在風鈴鎮待下去,荷華必定要被他們當成怪物的,輕則被趕出風鈴鎮,重則被殺。




不過荷華早已習慣。




但她有時候會忘記時間,忘記自己在那些百姓身邊生活了快幾十年,直到他們看她的眼神有異,荷華才會想起該搬走了。




所以荷華要來長安住幾十年,等認識她的人都不在了,再回風鈴鎮,又住幾十年,循環往復,度過這漫長又看不到盡頭的日子。




長安是除了風鈴鎮外,荷華第二個喜歡的地方。




感覺她很久很久之前和一個人在長安幸福地生活過一段時間,荷華遵循內心的想法來長安,遇到賀歲安是個意外之喜,很有緣。




她之所以會來到這個小村莊避雨,是因為載荷華來長安的馬車車伕在不久前意圖對她不軌,覺得她是個啞巴,有口不能言。




荷華逃了。




說來,荷華也不知體內為何會蘊含著一股力量,在關鍵時刻總能救自己,用武救自己,這是她能安然無恙活數百年的重要原因。




數百年的她難道會武?




不清楚。




也有可能跟她會長生這件事有關係,一牽扯上長生便是無解,對長生一無所知的荷華便沒再管了,反正對她的身體沒壞處。




荷華剛晾好書,冷不丁地打了個噴嚏,在被賀歲安帶回這間小石屋之前,她淋過一點雨。




賀歲安想關心她一句,還沒來得及開口,自己也打了噴嚏。




天氣變幻莫測。




昨天和今天的溫度根本不像是同個季節的,前熱後冷,溫度急劇下降,沒給人適應的時間。




崔姨過來敲門,叫她們出去喝點熱酒,今晚不喝點熱酒驅突如其來的寒意,她們準要病倒,在小村莊裡看病可不容易,特麻煩。




賀歲安一聽有熱酒可以驅寒,掀開被褥下床去。




荷華也聽到了崔姨的話。




賀歲安問荷華能不能喝酒,用熱酒驅寒不失為是應對忽變冷的天氣的好辦法,可以一試。




荷華點頭,她表面看起來雖柔弱,卻是千杯不醉的人,活了數百年就沒有喝醉過一次,連那些自詡酒量驚人的人也喝不過荷華。




她們打開門,走出房間。




石屋有很小的廳堂,用來吃飯生火的,崔姨就坐在火盆旁,阿宣拿幾瓶酒放進燒開了的水,這是他們簡單粗暴的熱酒方式。




崔姨推了兩把矮椅子給賀歲安和荷華:“都會喝酒?”




賀歲安:“會。”




荷華又點頭。




“如此甚好。”崔姨接過兩瓶熱過的酒給她們,“這酒是村民釀的,叫燒刀子,喝起來似火燒,驅寒良物,你們斟酌著點喝。”




長安裡售賣的酒都比不上這個小村莊的




村民釀的燒刀子烈,崔姨是個喜歡喝酒的人,每到一個地方就會嚐嚐當地的酒水。




賀歲安喝了一口,感覺喉嚨真有一種被火燒過的感覺。




味道也很濃烈。




嗆喉。




可驅寒的功效顯著,賀歲安只喝了一口便感覺自己的身子沒那麼冷了,她又張嘴抿幾口。




崔姨見賀歲安喝了那麼多口,提醒她道:“燒刀子烈著呢,後勁特別大,酒量再好的人也容易喝醉,當地村民也不敢喝太多。()”




賀歲安抱著裝酒的小青瓷瓶:不會的,我不容易喝醉。?()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