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來敲門 作品

第340章 價錢挺合適

    開封外城城南,分為左軍廂及右軍廂



    右軍廂與左軍廂以一條御街相隔。



    章越先去左軍廂看房子,這裡章越可謂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這裡是太學所在,章越在此讀書三年,故而最是瞭解。



    本來這裡地勢低窪,常為汴河所淹。



    不過丁謂為宰相後,無比雞賊將宅子買在此處的敦教坊,他先為集禧觀鑿池,然後將棄土將附近地勢墊高,又奏請朝廷修建保康門大街這條通衢,於是本苦於汴河內澇的敦教坊,一下子成為了汴京的繁華之地。



    丁謂為相,得罪了滿朝官員,但確實有才幹。



    後世人常道他此舉乃假公濟私,卻沒有看到汴京百姓作得實實在在的好事,反對派只是一味攻訐他的人品。



    不得不說另一件事,王安石知金陵時,因玄武湖淤塞,又為了推行農田水利法,給朝廷上湖田疏,請求將玄武湖排幹,將湖池改為田地。說此有兩個好處,一個湖水排幹了,裡面的魚蝦可以給百姓享用,二就是可一舉得田數萬畝。



    當時別人還稱讚王安石此舉,百姓得田確實得到了便利。



    但玄武湖被填平後,金陵一直雨時內澇,旱時無處取水。後人道不可貪一時之利,而不辨形勢行事,行窺近利而失遠圖之事。



    直到兩百年後,明朝建都金陵,朱元璋下令重挖玄武湖。



    而蘇軾知杭州時,西湖也是同樣面臨淤塞的問題,但蘇軾與王安石不同。他反其道行之,僅用一百張度牒之費,採用以工代賑發動二十萬民工疏通西湖,後來的事看看蘇堤就知道了。



    故而對丁謂造宅之事,章越是心存敬佩。可是看著敦教坊高昂的房價,對於丁謂,章越是很難說謝謝二字的。



    除了丁謂,名將狄青宅子也在此。



    不過章越看章實的神色,知他是頗為中意此處,畢竟章丘在太學讀書,若是宅子買在此處,章丘以後就可以時常回家了。



    但章實看見隨便一棟就要兩千多貫,甚至三千餘貫,故而按捺住沒開口。



    章越留心了一套獨院宅子,不過沒有道出,而是與房牙道再去城南右軍廂看看。



    城南右軍廂位於開封的西南角,也是開封縣唯一一處在城西的廂坊。



    這裡據三蘇父子所在宜秋門南園不遠,章越去過三蘇的宅邸,居處有處花圃,每日有童子種菜,可謂十分佳趣,宅中還有不少高槐古柳,似山居一般,頗居野性。



    章越看到這宅子,還是感嘆三蘇父子還是非常有錢的,能在外城置辦一處這樣的宅子著實不容易了。



    章越章實來到此處,左近就是明福寺,延真觀及清風樓正店,與太學也僅隔著一條御街。



    章越看一旁章實的神色,知他是喜歡至極。



    章越也覺得不錯,太學旁雖好,但卻給紅燈區環繞,不少來京舉子都借宿於此,故而人多也雜。



    但隔著條御街卻是清靜多了。



    這裡為蔡水所環繞,蔡水自廣利門入城,再從普濟門出城,附近園林都從蔡河取水,故而不少汴京士大夫官員都住在此地。



    當年李後主亦住太學旁,因李後主喜歡江南景色,因此給他修宅時導蔡水入園,鑿大池,制度似宮室。



    章越至蔡河旁看了幾處宅子,都覺不錯。



    這時路邊行來一處長長的儀仗隊伍,章越沒穿官服與章實,房牙一併避道在旁。



    章越聽同避道在旁百姓的議論。



    原來這隊伍是曹皇后的兄長,國舅爺曹佾所有。



    章越想起當初在歐陽修宅邸時,偶見曹佾一面。這位國舅爺聽說行事很有分寸,雖與官員結交,但在皇帝面前卻絲毫不提軍國大事。



    沒料到曹佾也住在此處。



    等曹佾儀仗過去了,章越到了宅子附近,卻覺得此地甚是清靜,而不遠處即是蔡河。沿河有不少官員的宅邸,河對岸則是邸店塌房。



    房牙上前敲門道:“程郎中在家否?”



    章越聽這稱呼心道,還是醫生宅邸麼?



    不久門打開,一名老僕打開了門,房牙道:“我是馬家巷的祝房牙,今日帶客官來看看宅子,不知程郎中在家否?”



    老僕看了房牙身後的章越兄弟二人,然後道:“在家,你等著。”



    說完老僕又掩了門,片刻後,聽得人罵罵咧咧地步出道:“又是你們這些房牙,整日帶人看來看去的,卻沒一人能定的,我早與你們說過,不是達官顯貴莫要帶到我這宅子來,至於普通小官也買不起,而那些商賈,渾身都是銅臭之氣,多少錢給我都不買,省得糟蹋了我這宅子。”



    章越與章實一聽倒是樂了。



    不久門打開,卻見一名大約五十餘歲頭髮鬍子都是花白的男子從房裡步出。



    這男子先將章越,章實二人上下打量了一番。



    房牙笑著道:“這位程郎中是汴京有名的郎中,杏林聖手,祖上三代都在醫官院裡供職,給不少王公貴人都診過病呢。”



    章越,章實皆道:“程郎中有禮了。”



    程郎中看章越儀表軒昂問道:“你是作何?”



    章越道:“一任小官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