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往矣 作品

第一百五十九章 欲加之罪患無辭

    刑部的牢房幽深,陰溼逼仄。明明還是白日,可因窗戶稀少狹小,透不進多少光來。只能每隔一段路便點一盞燭火。可火光打在牆上,也只能照亮一小塊區域,其他的地方都暗沉沉的,愈顯深暗。

    空氣中瀰漫著酸腐的氣息,還有一股分不清是血腥還是鐵鏽的味道。氣味嗆鼻,惹得卿如許連連咳嗽。

    她上次來這裡,還是季方盛在的時候。

    那時那個詩人滿袍的血汙,形容枯槁,目光渙散,滿目皆傷。

    前有季方盛枉死,後有安慈無辜斷臂。

    這刑部在她的記憶裡,早成了一座令人膽寒的閻羅府。

    她的牢房在靠近大門的第一條折廊裡,路過幾間牢房,都是空空如也,便顯得此處清淨許多。

    可對於監牢而言,清淨有時候並不是好事。

    因為所有陰暗的恐怖的,便也都無人知曉。

    卿如許在牢房中找了塊相對乾淨的地方,靠著牆坐了下來。這裡連個像樣的床鋪都沒有,更別提桌椅了。

    獄卒送了飯菜過來,也只放在牢門口的地上。就著影影綽綽的燈火,碗筷旁邊的地板上似乎還有一塊深色的汙漬,裡頭似乎還浸著幾根頭髮,在光下泛著暗紅色的光。也不知是不是上一位囚犯留下的。

    卿如許腹內空空,口渴難耐,卻連一口飯菜一口水也不敢進食飲用。

    只要撐過今夜就好了。

    等寧帝回來,也許會有轉機。

    當然……也只是也許。

    也不知崔昭在尚安寺,有沒有抓到什麼把柄,能不能趕得上明日過堂審訊。

    卿如許在牢房中靜坐了大半天,也不知道現在外頭是什麼時辰,只覺得在這裡的時光流逝得過於緩慢了。

    遠處似乎有陣陣淒厲的慘叫聲,隔著幽暗的長廊傳了過來。

    卿如許從袖中摸出一件物什,是同顧扶風分別之際,他塞進她手中的,那支烏木簪子。

    當時並未有機會端詳,此時才能拿出來仔細瞧上一瞧。

    顧扶風從前就喜歡雕刻些小玩意兒給她,什麼玉墜子啊,寶石的耳墜子啊,石頭刻得小人兒啊之類的,五花八門的。就連金銀器他也會刻。

    可她不喜首飾,總覺得累贅,故而隨身最常戴著的,也就是他雕的木簪了。

    木簪纖長,尾部微微蜷起。他刻的好像是一隻卷著尾巴、睡眼朦朧的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