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往矣 作品

第十六章 逐華詩宴遭為難

    她又拿起酒案上一個紫木竹筒中放著的刀具,在眼前晃了晃,便隨手丟回竹筒裡。

    “這刀不太行,你還是用你自己那把吧。”

    “好的姑娘。”

    阿爭見這羊腿烤得確實垂涎欲滴,也瞬間忘了方才的不適,就從袖子裡抽出一把短刃,兩指一推,短刃便在空中劃了個圓弧,刀柄堪堪落入他的掌間。

    他就一手舉著羊腿,一手用短刃割下羊腿的皮肉來,安靜地在一旁吃起來。

    卿如許拿起手巾一下一下地擦著手,冷淡的眸子望向眾人,唇邊冷冷滴勾起,淡笑不語。

    眾人被卿如許這目中無人的強勁氣場所壓,心中皆是驚鄂。

    早聞這位當朝第一女官素來冷淡傲慢,今日一看竟比傳言更甚。

    她落座後也不同眾人招呼,只顧著自己的隨從吃喝。明明一介女子,卻行事不羈,跋扈恣睢,鋒芒畢露。

    她身旁帶著的這隨從,也似是個少年高手,但在這種文雅的詩宴,她卻允他公然拿出兵器來。

    眾人眼中的不善,便又多了幾分。

    其實卿如許本沒打算這般做派,可她瞧見斜對面坐了個人,雪色的衣袍看得她心煩,也便失去了陪這些人做戲的耐性。

    “這位便是冠絕大寧的翰林學士,卿學士吧。”

    坐在主位上的青衣男子站起身來,向卿如許遠遠揖手作禮,面上帶著和煦的笑意。

    “久仰許公子大名,今日一見,確是丰神俊逸。”

    卿如許沒有起身回禮,就乖坐在竹蓆上,淡淡回應。

    “如許今日遲到了些,希望沒有擾了諸位的雅興,願自罰一杯。”

    卿如許仰頭飲下一杯酒,抬手向許明甫示意。

    “許公子也請繼續吧。”

    一旁坐著的紫袍男子卻似是看不慣卿如許,突然出聲。

    “都聞卿學士才品兼備,怎地連三歲小兒都懂的禮數都不知。”

    “哦?”卿如許淡淡回眸,看向紫袍男子,眼睛卻似是迷惘。

    “你……是誰?”

    紫袍男子見她這樣問,臉色更差了幾分。

    “在下鳳麓學子季方盛,卿學士尚在鳳麓時,我們還一同參加過晉升考試,卿學士難道都忘了?”

    “哦,季方盛啊。好像……是有這麼個人。”卿如許笑笑,又飲了一杯酒。

    她一進來就認出季方盛了,此時是故意裝作不記得。

    “你既是鳳麓學子,而我是翰林學士,我竟不知季公子方才說的禮數,是何種禮數?”

    卿如許此番便是用官職來壓人,季方盛氣惱,正欲開口諷刺,便見許明甫接過話來。

    “卿學士乃股肱之臣,季學士乃後起之秀,未來兩位勢必也將在朝堂中相逢,共同為我大寧效力。在座的大多也都是師從鳳麓,今日借逐華詩宴,讓我們鳳麓學子重聚,也乃一樁賞心美事。”

    許明甫依然保持著禮貌的笑意,季方盛也不好搏他面子,不再多言。許明甫便坐回位置繼續同眾人寒暄。

    卿如許用餘光瞥了瞥斜對面的林幕羽,見他端坐在案前,什麼也不吃,偶爾與眾人說上一兩句。

    她耳中全然沒聽眾人在聊些什麼,只知他們似在討論些文學政事,便只顧招呼阿爭吃喝,自己也一杯一杯地吃著酒。

    半晌,季方盛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聽聞卿學士學貫古今,辯才無礙,我今日也有一問題想請教。”

    亭中又靜默了下來,眾人的目光又齊刷刷地看向卿如許。

    卿如許覺得今日這詩宴無趣,人也礙眼,可這酒卻甚好。便晾著季方盛,又喝了一杯,這才緩緩開口。

    “季公子請。”

    “有一駁論,題為‘烏鴉非鴉”。不知卿學士當何解?”

    題目一出,眾人皆是一怔。這題目,不啻於刁鑽至極,根本就是無解!要讓人去證明烏鴉不是鴉,這難道不是天方夜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