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九齡 作品

第 25 章 入V三合一章。

 “是清鎮的馮、何二位鄉紳親自道:“料不會有錯。”

 沈煌後背一陣發涼:“大人,犬子……”

 陸沉擺擺手打斷了沈煌的話:“沈捕頭就不要謙虛了。”他很期待他的任上能出一位神童。

 他高興地取來一狼毫筆一硯臺:“這是給沈小郎君的,請沈捕頭帶為轉送。”

 沈煌謝過他,買了一包肉憂心忡忡去青瓦書院找沈持,看見兒子臉龐的線條變得略顯硬朗——瘦了,瘦多了,猶豫三番沒有說縣太爺那頭的話:“好多天沒回家,你娘和阿月想你了,讓我來看看你。”

 沈持抱著他的大腿說道:“我也想阿孃和阿月了,當然也想阿爹你了。”

 “能學多少算多少,”沈煌架不住兒子撒嬌:“不要累著自個兒。”

 沈持用力點點頭:“嗯,爹,我知道。”

 “等功課不忙的時候回家看看,”沈煌說道:“別讓你娘操心。”

 說完他把肉拿給沈持,又掏出小半吊錢放在沈持口袋裡:“自己多買些肉吃,讀書很耗精力的。”

 沈持接過肉聞了聞,好香:“嗯。”

 看著沈煌打馬離開青瓦書院的瞬間,他沒出息地眼圈紅紅的。回去後更是不受控地發瘋一般讀書。

 ……

 六月,麥隨風裡熟,梅逐雨中黃。2

 初二十日,青瓦書院分班考試,當天場面隆重。

 “應邀”而來的縣令陸沉和隨從,以及祿縣的鄉紳們把青瓦書院擠得滿滿當當,在庭院中央正襟危坐。天兒熱,身材比較肥碩的鄉紳馮福、何響等人手裡捏著帕子不停地擦汗,目光卻是不斷地往蒙童堆裡瞟。

 他們前面的一張長桌上擺著一個箱子,裡面裝著考題。

 “嘡——嘡——”辰時正,書院響起三聲鐘聲,雄渾綿長,考試開始了。

 外舍甲、乙、丙仨班的學生依次上去抽題,作答。

 蒙童抽到的題目有的是背誦,有的是釋義,有的是默寫……都是他們平日裡念過的,很簡單,幾乎難分伯仲。

 沈持甚至懷疑書院的夫子們故意放水,不在外人面前為難自己的學生。

 一輪下來,只淘汰寥寥數人。

 縣令陸沉有些坐不住了,這時候,孟度遞了個枕頭過去:“陸大人是貞豐元年的進士,學識淵博,今日蒞臨書院,你們或可向他請教學問,怎樣?”

 臺子搭好,陸沉略說了兩句場面話便登場,他清了清嗓子說道:“本官聽聞青瓦書院的學子們天資上乘,學業精湛,有大材,乃祿縣之幸,朝廷有福。”

 沈持:……

 孟度:不過是一群才讀了一年書的蒙童。

 眾夫子:不過是一群略通文墨的頑童罷了。

 稍作停頓,陸沉話鋒一轉,說道:“我聽說沈持沈小郎君有過目不忘的天資,”,他兩眼朝蒙童中巡望,提高嗓音問:“沈小郎君?”

 蒙童之中一陣騷動。

 沈持穩步站起來走上前去。

 小小的蒙童個頭不高,面帶小兒淺淺憨態,陸沉一見他便心生喜愛,叫搬板凳坐到離他近的地方去。

 孟度等夫子們方才揪緊的心稍稍放鬆,而同窗馮高和何九鳴二人開始像他們的爹那般,捏著手帕不停抹汗。

 難道,沈持真的是神童?

 他們豎起耳朵聽著,生怕漏了接下來的一個字。

 沈持也一樣,繃得很緊,不知陸沉會出什麼樣子的考題考他。

 “沈小郎君,”沒想到,陸沉從袖中掏出兩頁紙來:“你看看這篇文章的字能不能認全?”

 沈持接在手中,從頭到尾瀏覽一遍,而後眨巴一下雙眼說道:“回大人的話,我有兩個字不認識。”

 像是一篇八股文,不是名家名篇,他反正沒見過。

 “呵呵呵,”陸沉笑著從他手中抽回去:“先不說生字,本官問你,看過一遍後,你記得多少?”

 若有一半便不得了。

 沈持說道:“回大人的話,記得七八成。”

 其實除了那兩個沒見過的生僻字,餘下的他都能背下的那麼滿。

 “吹噓。”同窗馮高沒忍住漏出聲來。

 何九鳴給他使了個眼色,讓他穩住,畢竟縣令在這裡呢。沈持敢誇下海口,且看他怎麼收場。

 書院中響徹“那你背一個試試”的聲音。

 陸沉看著沈持。

 沈持從板凳上站起來,朝他深鞠一躬,開始背誦他方才看過的文章。童聲琅琅,字符像潺潺流水一般流瀉出來,兩個生僻字之外,未錯漏一字。

 讓在座的人從瞪圓眼眸到張大嘴巴,全場靜謐。

 “這不可能,”何九鳴急促的聲音驟然切入:“沈持一定提前背過陸大人給他看的文章。”

 沈持側過臉去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心道:這瓜娃子。

 縣太爺難道還能隨便找篇文章來試他是不是真的過目成誦,必然是未流出來的。

 果然,陸沉也瞧了他一眼,輕輕拂了拂靛藍色的官袍,說道:“這是本官考舉人那年所作的文章,從未示人。”

 竟是他自己的大作。

 他話音一落,瞬間掌聲如雷鳴:“沈持,太好了。”

 “沈小郎君果然穎悟絕倫,”陸沉欣慰地點點頭:“前程可期啊。”

 沈持沒聽進去他的誇獎,心中仍舊繃著:還有別的考題嗎?

 哪知陸沉說道:“回去坐著吧。”

 這麼說不考他了。

 勉強渡過一劫。

 沈持緩緩鬆口氣:……

 多年後他才知道,陸沉迫切需要治下出個神童,向朝廷邀功求升遷,不敢考他多了,怕考下去他答不上來,到手的神童又沒了。

 光過目不忘這一長處,足矣他拿來吹噓治下出了位神童。

 隨後,陸沉又叫人取來兩大桶燈油和十兩紋銀,以為青瓦書院學生們的資費。

 縣太爺帶頭,跟隨前來的鄉紳們也紛紛出錢出物,資助學生們唸書。

 孟度等一眾夫子們臉上的笑意停不下來。

 何九鳴聽聞悻悻地一屁股跌坐在板凳上,臉色鐵青。馮高倒吸一口涼氣,雙手不停地拍打自己的臉,他原本是想借此機會讓沈持丟臉難堪,進而把沈持趕出青瓦書院,竟反倒白送沈持這麼大一個露臉的機會,自己卻無風頭可出。

 砸了,全砸了。

 接下來是第二輪抽考。難度加大。

 夫子們對學生的提問那叫一個詳細,背《千字文》第17頁第5行的都變態提問方式都有,又出字讓默寫的,一個人起碼要花費半個時辰的功夫。但到了沈持這裡,夫子們隨便問了問,便把他打發出去了。

 沈持忐忑的不行,以為無緣內舍班。

 誰知道過了兩日,等夫子們累得吐血,終於把這一屆蒙童給考完,送走縣令陸沉等人之後,書院張榜公示,貼出選拔進內舍的蒙童名單。

 沈持赫然在榜,還是高高懸在頭一名。

 神童的名號也就此落實。

 多戲劇!

 這次外舍丙班考進內舍的僅有兩人,同班的裴惟也在榜上,兩個人互相道賀。先前倨傲的馮高和何九鳴,這次竟落了榜,二人嚎啕大哭。

 沈持在班上的人緣不錯,多數同窗和他沒有過節,進入內舍的或是沒有進去的,都紛紛前來道賀。

 “收拾書桌到內捨去吧。”周漁笑盈盈地進來說了幾句祝賀他們的話,也勉勵沒有進入內舍的:“好好唸書,爭取明年考進內舍班。”

 中午日光如炬。

 周漁嘴角一抿,三個字一字一頓:“好好學。”

 沈持說了句:“必不辜負先生的叮囑。”

 次日,他和裴惟吭哧吭哧搬出了外舍,由李夫子領著,往後面一道院子的內舍走去。

 青瓦書院的內舍一共有兩個班,一個班大概三、四十人,不到百人的規模。

 他和裴惟被分在內舍乙班,這裡的學生年齡差距有點大,從9歲到十四歲不等,無一例外,來了這裡之後,要開始科舉的正餐——深讀四書五經,學做八股文。

 他倆搬著書桌到內舍找位子放下。

 裴惟和他相鄰而坐。內舍的同窗有像沈持這樣早慧的,也有紮紮實實讀了兩三年外舍才考進來的,相對比較穩重,沒有嘰嘰喳喳地圍上來,而是先執禮,然後互報姓名,這就算認識了。

 教乙班的夫子也是兩位,三十來歲,威嚴但也溫和,視學生如親子。

 《論語公冶長》像先生那樣拖腔拉調,慢慢地背:“道不行,乘淳浮於海……”

 不過讀書聲換成了“之乎者也。”,外人聽著是迂腐的,可沈持渾然不覺,他聽著他們背上一遍,自己也會了。

 蒙童們知道內舍班的人都是讀了兩三年才進去的,不能跟沈持比。家長也會說“他沈持記性好到堪比神童,你就一凡人,神童路上行人少,老實唸書笑哈哈。”

 進入內舍班後,沈持重新盤算起書院食堂的事情。

 他每日散學後鑽研當朝的食譜,用能買到的食材在後院灶臺上做飯吃。以及,去雨後的山上撿菌子。

 以及,置辦鍋碗瓢盆。

 孟度頭一次還連連呼叫“只做簡單的菜式”能果腹就行了你幹嘛做那麼花裡胡哨的飯菜,直到他嗅了一輩子菌菇炒雞蛋的香氣後,忍不住問他:“你的菌菇不錯,自己採摘的?”

 沈持:“嗯,無毒,可食用。”

 “大理府有一種菌子叫見手青,”孟度說道:“吃了能讓人看見故人。”他流著口水,使勁吸鼻子。

 沈持:“……”

 不是能看見會跳舞的小人兒嗎。

 孟度:“不知道咱們這裡種不種得出見手青?”

 沈持:“沒見過。”

 他心想,即便這地方有,他也不敢採回來做菜吃的,畢竟沒有後世的醫療條件,只怕吃下去要跟看見的小人一塊兒走了。

 孟度:“要是你看見了,幫給我採摘回來一叢。”

 “……”沈持:先生你到底有什麼想不開的呢。

 又十日後,籌備得當,擇了個吉日,沈持黎明即起,出去採買後回來在灶臺上忙活一通,而後看看時辰不早,洗淨手在小院門口貼上告示及當日的菜譜——書院食堂從今日起開業。

 做好這一切,沈持穿過院子,去內舍乙班上課。

 到晌午放學時分,幾個飢腸轆轆的學生跑過來,看到門口貼的食譜:“狀元醬豬肘?”

 “雞油炒時蔬?”

 “要錢嗎?”有學生問。

 這時候來了個胖胖的學生,念出了告示上最有用的一句話“免費”,蒙童們興奮地叫道“快去嚐嚐。”

 早前幾年,青瓦書院本就會供一餐晌午飯的,後來沒了,他們還遺憾沒趕上好時候,這不,好處又回來了。

 小院裡擺著幾張長餐桌,配以整齊擺放的凳子。

 片刻,沈持從外面旋風一樣走進來,他笑眯眯地進去端出來一鍋醬豬肘,才將燉好的醬肘子形狀完整,紅中透紫,皮肉軟糯,光看著已經叫人流口水了。

 這是他五更初去早市買的新鮮的豬肘子,處理後佐以桂皮、花椒、生薑、黃酒、粗鹽、糖色等,放在瓦罐中大火燒開,旺火沸騰後轉用中火,煮4個小時左右,這兩個時辰他正好在教室上課,課間回來調一調火,再轉小火,煮約半個時辰,鍋內湯汁濃稠時,取出晾涼。

 “大家都坐好,”沈持用清水洗淨手,拿著刀一塊塊切好:“我來分。”

 蒙童們乖乖坐著等分吃醬豬肘,有富貴人家的孩子不好意思白吃書院的東西,靦腆地說道:“我明兒帶一整隻生豬肘來給書院的食堂。”

 沈持:“不用不用,這是孟先生請咱們吃的,我也是幫忙搭把手,呵呵……”

 他利索地給每個來吃晌午飯的學生分了一塊:“試試好不好吃。”

 醬豬肘一口吃下去流出清油,入口即化,香味撲鼻,利口不膩。“好吃。”“真好吃。”時不時便聽到這樣的驚呼聲。

 可惜每人只分到一小份,三兩口便沒了。有帶米飯的同學去鍋中舀了湯澆在米飯上,大快朵頤起來。

 “沈兄,”江載雪問他:“明兒吃什麼?”他吃完盤中最後一根雞油炒青菜,優雅地用手帕沾水擦拭乾淨嘴角,含了一口茶水漱了才開口說話。

 “是啊是啊,”好幾個人也都跟著他問:“明天吃什麼呢?”

 他們已經開始期待明天的菜式了。

 沈持笑道:“我還在想。”

 先前外舍丙班的小黑胖張旺,聽說他在張羅書院食堂的事,跑過來捧場:“沈兄,你會燒草魚嗎?會燒的話,我明日一早背一筐來。”

 十里八鄉的魚塘,都是他們張家的。

 祿縣各飯館也從他們家買活魚。

 沈持:“原不知張兄家中做的賣魚的營生,要是這樣,不知一簍魚多少錢呢?”他先問好了核算一下成本。

 “草魚有什麼好吃的,”有人不愛吃魚:“怪腥氣的。”

 或許是不會去腥,或許是燒魚過於費油,當地人捨不得用油,因而並不愛吃魚。

 張旺要跟他動手,沈持勸阻道:“明日換種燒法,或許就沒有腥味了呢。”

 更多的蒙童說道:“就吃魚。”

 張旺胖手一揮:“明日的魚算我請大家的,不收銀子。”

 於是次日書院食堂的食譜變成——紅燒草魚,其中兩次用旺火,兩次用文火燜,使魚塊完整而魚肉酥綿細糯,魚肚自然成芡為佳。

 滷汁鮮稠味濃,魚塊晶亮澤潤,色形美觀。入口時魚肉鮮嫩,魚皮粘糯,把魚的美味激發得淋漓盡致。

 得眾蒙童稱讚不止。

 能在刻苦唸書之餘吃上一頓美味,是多麼愜意的事情啊。

 孟度也稱讚今日的紅燒草魚美味,可他卻嘆氣:“天天這麼吃下去,就算你沈家是大財主也得給你吃窮嘍。”

 光做吃山空當然是不行的。

 又恰好青瓦書院東面的院牆正臨街,要是開牆打洞,是極好的門面,沈持再次試探孟度:“夫子,咱們學院的食堂要是想盈利,也不是難事。”

 孟度沉默片刻,說道:“按你說的,試試吧。”

 他這次的鬆口來得很快。

 開牆打動,粉刷好小門臉,青瓦書院小食堂的外賣窗口正經開張。

 上舍班中家境富裕的童生或者秀才,聽說學院食堂裡有醬肘子後嚐了嚐,上癮,一發不可收拾:“完整的一隻多少錢啊?”不少人紛紛打聽。

 沈持不敢自作主張擅自定價,和孟度等幾個夫子一商量,買個生肘子的要35文,回來製作要花兩個時辰的功夫,賣90文已經很平價了。

 外頭的熟肉鋪子要110文一隻呢,他自信味道不比他們差。

 當他報出90文的價格時,許秀才砸吧了下嘴:“沈兄給我留一個。”說完,連東西都還沒見到呢,他就從口袋裡摸出90文錢,預訂下了。

 另外幾個生性謹慎的,小聲說道:“你買了讓我們看看成色和分量,要是比外頭划算,以後也在食堂買。”

 沈持:“就你們雞賊的很。”

 次日他拿到醬肘子,小心翼翼地嚐了口,立刻叫來好友:“比外面的好吃多了。”

 三人齊刷刷來訂購醬肘子。

 沈持創業未半而內銷。

 孟度聽聞也有些傻眼:“以後除去米飯和鹹菜,其他肉菜你看著定價吧。”

 沈持等的就是這句話,這對於窮學生富學生公平多了。

 “要是收錢的話,”孟度找他合算:“可以找個人專門來做這個事情。”他看著沈持:“你以科考為己任。”

 沈持:“我曉得夫子的良苦用心,這個醬肘子的做法也不是不能外傳,夫子大可找個人來,我教他便是。”

 “讓趙秀才道。

 趙秀才。

 沈持想起來了,那人是給書院抄書的老秀才。

 他連鬍鬚都白了,又短又稀,看上去像霜打過的枯草。

 據說少年時也曾在功名上得意過。趙秀才二十歲考中秀才,當年轟動祿縣,都說他是文曲星下凡,將來一定前程錦繡,高官任做,駿馬任騎,金村的徐大屠戶不惜倒貼幾十兩銀子,把嬌滴滴的閨女嫁給他當媳婦兒。

 可是接下來,趙秀才到省城去應試了十幾回鄉試,竟然次次名落孫山。老岳父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終於在趙秀才又一次鎩羽而歸時,把人到中年的女兒和幼小的外孫接回孃家,從此再也沒回來。

 趙秀才靠著府衙發的二兩銀子度日,酗酒,過得貧困潦倒。

 一件青矜穿了十幾年,身上補丁摞著補丁。佝著腰,揹著手,在村裡的街巷間緩緩而行。

 一群沒上過學的半大孩子,拍著手,高聲叫:呆秀才,吃長齋,鬍鬚滿腮,經書不揭開,紙筆自己安排,明年不請我自來。

 趙秀才頗有幾分悲憤地搖頭晃腦:“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牆不可朽也。”

 到了必須開賬授徒,收幾文束脩勉強度日的地步。

 但是沒有人願意跟著他學,他過不下去了,只好來求孟度,看看書院有沒有抄書之類的活兒讓他幹一幹度日,這就留下來。

 但是書院抄書的活少,賺的錢不夠吃喝,老秀才依舊艱難度日。“老夫子清高,不知肯燒飯否?”沈持擔憂地問。

 孟度:“問問吧。”

 哪知道把這件事同趙秀才一說,他大呼:“悟了,悟了,這輩子沒有中舉人老爺的命,給各位舉人老爺做醬肘子吧。”

 沈持深深地鬆了口氣。

 文人什麼都可以含糊,只是在吃上絕不能不行。可是這食堂是書院的,趙秀才只猶豫了一日,次日便答應在抄書之餘來幫工。

 趙秀才果然在吃上比在科舉上更遊刃有餘,自打他走進食堂脫掉長衫的時候,他一點一點愛上搗鼓食物,並且還找到了生豬肘子的供貨源——他前岳丈家。

 不過他前老丈人已經殺不動豬了,他外孫,也就是趙秀才的親兒子趙蟾桂操刀,當上了小殺豬的。

 趙秀才找到兒子把這件事情說了之後,趙蟾桂答應每日黎明給青瓦書院送二十個生豬肘子來。

 為此,趙秀才父子二人抱頭狠狠地痛哭一場。看著生得白白淨淨的趙蟾桂,他想說服兒子放下屠刀,來青瓦書院讀書,好大兒登時收回眼淚:“爹,我還是跟著我外公殺豬賣肉吧。”

 這書他是一點兒都讀不來。

 不管趙家父子倆內心活動是什麼,至少做醬肘子的生豬肘子的來源有了,不用沈持每日晨起去採購,又騰出一段唸書的時光。

 算著,離明年的縣試也不遠了。

 作者有話要說

 1佚名。2出自南北朝庾信的《奉和夏日應令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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