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情大女孩 作品

第 45 章 背靠背20

 主角越來越焦慮。

 落在觀眾眼中,主角的舉動更是奇怪了。

 她究竟是在找鬼,找屍體。

 還是一個屍體在找人呢?

 她幻想著剝皮的場景,但事實上,主角才應該把刀刃插入自己的心臟,把自己的身體鋸成零件。

 主角的視角伴隨著倒計時的將要結束,也變得混亂荒誕又壓抑。整個視覺彷彿都變得粘稠,整個地下室彷彿堅實的肉塊,到處都是肉絲血液。

 主角一直說著好臭,到處都是腐臭,瘋狂的侵佔鼻腔中的每一絲每一毫空間。好像活著對她來說是一場苦楚。不管活下去的答案究竟是什麼,在短時間內,這都沒有了任何意義。

 倒計時上顯示最後一小時,但是這一小時,放在遊戲裡頭,那就快的不可思議。

 主角瘋狂地尋找著去了任何地方,可惜一無所獲,最後,主角還是躺在地下室的房間裡頭。

 時間到了。

 隨著倒計時的結束,準時準點,外頭傳來了敲門聲。

 不過這個時候,已經沒什麼人擔憂主角的安危了,就連主角自己也是躺在床上沒什麼作為。

 紛亂的劇情之上,更紛亂的彈幕在說著自己的想法。

 [當極致的抑鬱之下,人會失去一切活動的動力……]id中介的發了這麼一條。

 [?不需要考慮到這一層吧。]

 [只不過因為主角是鬼而已,如果主角是鬼的話完全不需要躲,都是鬼了誰還怕誰?]

 [如果主角是死人,被剝皮對她的屍體來說,也不一定是一件壞事。]

 [如果死不了那就死不了,就算主角是活人,那這對於她來說也只是一個死局。不過畢竟主角是死人嘛。]

 [……]

 中介馬上反駁:[可是如果主角是鬼的話,那主角不是還依靠著一個活人小女孩嗎?剝皮的紅裙子進來,小女孩怎麼辦?]

 [對啊,小女孩怎麼辦?]

 劇情恰當地推動著。

 【她來拿我的皮了。】主角想。

 伴隨著敲門聲的,還有咚咚的聲音,似乎不止紅裙子,連拍著頭的小孩也來了,主角惶恐地站了起來,想起來紅裙子講的那個故事。

 如果你的房子裡頭開著燈,頭朝下的人看見門縫裡頭的燈光,就會認為這是它的家然後纏上你。

 【她來了。】

 【可是我應該躲在哪裡?我可以躲到櫃子裡頭嗎?或許我可以躲到天花板上?或許我可以把自己疊起來藏在抽屜裡頭?】

 【我應該怎麼辦?】

 還是密密麻麻的紛亂的選項,到底應該躲到那裡頭?

 【或許我應該直接開門,把我皮給紅裙子,對於我的生命何嘗不是一種延續?或許我應該把身體給小孩,它的頭磕著難道不痛嗎?】

 【我應該怎麼辦?】

 有人意識道:[如果想讓小女孩活下來,那麼是不是隻能送這個鬼去死?劇情的真相是不是讓紅裙子殺掉攀附女孩的女鬼?]

 主角還在不停地問:到底應該躲到哪裡?如果躲到床下,一定一下子就會被頭朝地的人頭看見,如果躲到其他地方,那又有什麼地方能躲?

 但觀眾都覺得,其實也沒必要思考這個問題。彈幕很安靜,或者說已經失去危機感了。

 畢竟如果主角就是鬼,那也沒什麼可以讓主角感到危機了。

 大家都覺得沒什麼必要躲了,不管是人是鬼,都沒什麼太大的必要。

 甚至需要考慮的問題是,怎麼讓主角去死,最好待著不動。

 最後沒有任何推論,做出了時間限制下默認的答案。

 主角只能依託著往日的經驗,她害怕光線暴露位置,所以關了燈,在一片漆黑中,她小心翼翼藏在了衣櫃裡頭,聽著外頭的聲音。

 [可憐。]有人代入小女孩:[不管躲到哪裡都沒有用,哪怕在衣櫃裡頭,只要一回頭就會看著緊貼著自己的鬼。]

 [直接出去還好些,讓紅裙子把女鬼殺掉。]

 外頭傳來了腳步聲,紅裙子似乎已經進來了。

 她沒有開門,外頭也沒有任何開鎖的聲音,可事實上,聲音就是變了。

 不再是敲門的聲音,而是走路時候的敲擊聲,紅裙子一定走進這個房間。

 腳步聲不斷靠近或者是遠離。

 她走進來在屋子裡頭慢慢探查著。

 不知道是不是世界確實發生了什麼變化,還是紅裙子本人不再掩飾鬼怪的身份,她的聲音也變得更加陰測測。

 “我來找你了,你在哪裡?”

 觀眾對紅裙子重複的聲音造成的緊迫,對黑暗造成的未知,對主角心跳的緊張全都視若無睹。

 畢竟,主角也是鬼。

 這只是鬼和鬼的捉迷藏。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冒出來一條彈幕。

 [等等!你說,如果殺了女孩,那遊戲就會失敗嗎?

 可是你忘記了,在聽了老人的話之後。

 僅僅過了一天,女孩就失業了!

 而且也就是這之後,場景變得越來越荒誕難以忍受。

 那這到底是失業後,精神不好,還是女孩已經被殺了,恍惚中看見的亡者的世界?]

 [所以,女孩死了之後,遊戲就結束的推論完全成立不了。

 因為女孩如果這個時候就死了,如果主角是鬼,那麼主角找替死鬼的任務應該已經完成了才對。]

 劇情中,一分一秒都顯得緊迫。

 缸中之腦輸入的速度也很快。

 [可完成之後,倒計時的任務依然存在。所以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你嘴裡頭那個揹著主角的活人女孩壓根就不存在。]

 [主角也不會是鬼。

 也不會是什麼鬼緊貼著主角這種劇情。]

 [更何況!老人讓主角找到個皮囊。

 讓主角找別人來代替自己變成替死鬼。

 那麼反過來說,紅裙子找主角要皮囊的方式,不也是在找替死鬼嗎?

 主角才是紅裙子的替死鬼!紅裙子又怎麼可能找鬼來當自己的替死鬼?

 就算後頭視角發生異變,那也可能是主角被選中替死鬼之後視角的扭曲。

 現在、主角是活人,至少現在還沒死!]

 紅裙子的聲音還在繼續。

 “你在床底下嗎?”

 “……不在。”

 “你在桌子底下嗎?”

 “…不在。”

 “你在抽屜裡頭嗎?”

 “不在。”

 伴隨著她的問話,也能猜出她找的順序。

 她先進了門,第一眼看見了床,於是問,你在床底下嗎?

 主角不在,於是她站起了身,正對面拜訪過攝像的桌子,問,你在桌子下頭嗎?

 桌子下頭沒有,所以她轉過身,看向床頭櫃的抽屜,抽屜裡頭也沒有,而緊挨著抽屜的,就是衣櫃。

 “你在衣櫃裡頭嗎?”她問。

 [而且如果主角是鬼的話,紅裙子和老人這兩個鬼會不清楚嗎?

 所以主角是人才對!]

 [如果被找到,主角真的會死!]

 關燈的一片漆黑中,只有主角的心跳聲。

 腳步聲,唰地打開衣櫃的聲音。

 伴隨著聲音,衣櫃的門一下子被拉開。女聲很明顯停頓了片刻、才疑惑道:“不在嗎”

 主角一直在鼓動的心跳聲也彷彿停滯了。

 在漫長的——也可能短暫的時間內,心跳聲才恢復,也可能它壓根就沒有停止過跳動。

 拉錯了。

 雙開門的衣櫃。主角在旁邊的那個。

 ……

 【沒被找見,我活下來了嗎?】

 [其實主角不是鬼吧。]

 缸中之腦似乎也放鬆下來。

 [說是主角是鬼,我倒感覺做出決定的你們才像鬼。]

 缸中之腦的輸入也緩慢下。

 [神經的坍塌類似一個雪崩,開始只是別人眼中的小題大作,不見陽光的環境,徘徊臭味的居所,不被理解的異常。後來就是一步步的深化,跟在身後的腳步聲,從床底下探出的人手。]

 [但這些都只不過是巨大的災難降落之前,微微顫抖的雪粒而己,在災難之前一點點疊加的壓力。只等待著最後,主角徹底崩潰。]

 [主角,安心,她只是很可憐而已。

 她考慮著別人的想法,別人說她多想她就會覺得自己神經質。

 只要鄰居對她態度稍微好一點,她就覺得鄰居是個好人。

 只要覺得別人覺得如何,她就會照此塑造自我。]

 缸中之腦繼續輸入著字,新的彈幕還沒來得及發送。

 忽然她的思維也停滯了片刻。

 像是聯想思維的端點一下子接通了。

 缸中之腦猛然調回了直播開始到今的劇情,和彈幕的反應。

 主角認為自己周圍不正常。

 ——彈幕認為主角一定碰到了鬼、或者床底下藏著人,這些認為「房子裡頭藏了人」的彈幕,不也是主角認為周圍不正常的解釋嗎?

 她們說主角多想,主角也相信了。

 ——彈幕也相信「她們」嘴裡頭,主角不正常才是事實。這些彈幕不就是主角認為自己可能不正常的具現化嗎?

 接下來是鄰居。

 這些認為鄰居不正常的彈幕,不也是主角認為鄰居可疑嗎?這些認為鄰居值得相信的彈幕,不也是主角認為鄰居可信嗎?

 缸中之腦轉回實時直播,換了一種思維來審視自己還沒來得及發送的話。

 [你們覺得主角是人或者是鬼,她本身的意志倒是被無限忽略。我們就像是主角周圍的人一樣,不信任她,無限地猜疑她。]

 ……

 [你們不去思考,真的有這種軀殼這種能力的時候怎麼辦,反而不相信主角,反而覺得主角一定有著問題。可抱著這種想法看主角,自然哪裡都是問題。]

 ……

 ……她又為什麼會這麼想?她是不是過於共情主角為主角不平了?難道主角的內心就沒有不平過嗎?

 缸中之腦的話說完。

 劇情內,許久沒聽到腳步聲了。

 主角也內心放鬆。

 【到最後,還是活下來了。】

 她放鬆地打開了櫃子。

 可櫃子外頭,滿目滿眼都是血紅的人臉。

 她看到的並非平整的人臉,而是一片紅色的被剝皮的人臉。

 血液,皮肉,脂肪,血管,筋絡,暴露的眼球。她的視線被皮肉包裹。

 【被找到了。】

 ……

 屏幕陷入漆黑。

 這次不再有算計,沒有籌謀,沒有誤導,不存在任何掩飾,也絕無半分操控。

 只有在死亡面前,情緒是平等的。

 安心死了。

 缸中之腦看著屏幕上的血紅,忽然有了種難以自制的愕然與一點不知緣由的憤怒。

 是旁觀的彈幕送安心死的嗎?

 還是這是安心自己的想法?

 …

 雖然是玩家,但其實並不是她們在支配主角的命運,而是主角的命運在同化她們。

 …這絕非偶然,背後一定有著某種誤導。

 怪談bking。

 她怎麼敢這樣?

 明明自己一直在分析怪談bking的手法,身為高緯觀眾,置身事外——

 ——

 被否定的相南一整個人都懵了。

 就像是被迎頭錘了一拳,眼冒金星。又像是海的浪潮湧了過來,聲音視覺都因為水面的覆蓋難以琢磨。

 這種情緒確實太奇怪了。

 玩家無限等同於主角,可事實上自己又無比清楚,自己只是高緯的觀眾,但現在這一切被打破了。

 其實很早之前就有人說,只不過那個時候還以為自己置身事外。

 太奇怪了。

 旁觀的觀眾謝幕時發現自己才是劇裡的主人公。期間明明有人一直和你說,你才是表演的小丑哦,但是你卻不信。

 一直到安心用自己的死亡驗證。

 為什麼她們不相信主角呢?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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