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劍孤鳴 作品

第63章 陷局

    石錦依被薛越充滿血絲的眼睛瞪著,忍不住嬌軀一陣輕顫,臉上更是現出委屈之色,儼然一副我見猶憐的姿態。

    “薛公子,我也不知道老爺子怎麼會有那麼一個厲害的對頭。”石錦依小聲抽泣著回答:“況且你們江湖上的事,我也不清楚啊。”

    她一說完,目光就悄然轉向了田望野,這個意思很明顯,她希望此地輩分最高的人能為她主持公道。

    薛越被女人一句話說得一時無法再發作。

    於鍾朝臉色凝重,道:“能只憑一個人就剷除了落日馬場,並擊殺了兩位一流高手,這個人,的確可不簡單吶。”

    他也看向田望野,皺眉道:“田莊主,放眼關外武林,能有此武功修為的,於某可從沒見過。”

    田望野緩緩點頭,道:“不錯,此人不但武功了得,還精通下毒之術,有這等特徵的厲害人物,老夫也的確不曾見過。”他喃喃一嘆,“而且老夫與嚴場主相識多年,也不曾聽說他有這麼一個可怕的對頭。”

    曹雄搭話道:“田莊主,於世伯,依您二位的見識經驗,可否斷定今日我們所遇之事,是否與此人有關?”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都不由赫然色變。田望野皺眉道:“曹賢侄的意思,可是認為此人的目標不止是落日馬場?”

    曹雄正容道:“關外江湖平靜了多年,從沒有發生過這般大事,這兩件事雖然看上去沒有關聯,但在下以為,兩件本沒有關聯的事卻發生在同一天,這可並非只是單純的巧合。”

    於鍾朝皺眉道:“如果真是如此,那這個人的來歷可就真的需要好好斟酌一番了。但這些年我們幾家在關外一向並無紛爭,也沒有結過什麼仇家,到底是什麼人要對付我們呢?理由又是什麼?”

    他這幾個問題,現在沒有誰能回答得出來。

    田望野沉吟不語,片刻後他看向石錦依,沉聲問道:“小石,你可還記得那兇手的容貌特徵?或者他的名字?”

    石錦依聞言,臉上頓時顯出無比驚恐神情,她像是回憶起了什麼極其恐怖的事,語氣也顫抖不已,說道:“他是一個男人,年紀大約不到三十歲,穿一身黑衣,還有一把刀。”

    她話音略頓,然後語氣甚是悲憤的說道:“我不認識他,但我卻聽他說出了他的名字……”

    薛越目光一閃,急切地問道:“他叫什麼名字?”

    石錦依沒有立刻回答,她有意無意的微微轉身抬頭,目光飄向身後的某處黑暗,緩緩說道:“他叫,沈默。”

    “沈默?”所有人都在心裡仔細回憶,但對這個名字卻一無所知,因為他們根本就沒聽說過江湖上有這麼一個厲害的人物。

    於鍾朝目光望向田望野,說道:“田莊主,可曾聽說過江湖上有這麼一個人麼?”

    田望野搖了搖頭,道:“不曾聽說。”

    於鍾朝臉色沉凝,道:“江湖上時常也有一些年輕的高手橫空出世,這本不足為奇。但能以一人之力擊殺嚴場主和薛門主這樣的頂尖年輕高手,可以說絕無僅有。而且他為什麼要對付落日馬場?”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這個問題誰都沒有答案。

    田望野緩緩道:“近二十年來,關外江湖以落日馬場為首,集在場各位所屬的幫派勢力,彼此同氣連枝,沒有發生過爭鬥恩怨,這樣的局面大多都要歸屬於嚴場主從中周旋之功,所以才有一段難得的太平日子。而嚴場主為人光明磊落,待人以誠,關外江湖道上無不對他尊敬有加,這一點相信在場各位也都清楚。而老夫與他相交多年,的確從未聽聞他與誰有如此深仇大恨。”

    他臉色沉重,續道:“如今落日馬場遭此大劫,其中原因委實難以揣度。倘若不是為了江湖恩怨,那依老夫猜測,或許是有人覬覦落日馬場的財富,所以才對落日馬場下手。因為這樣的事情,江湖上可並不少見。”

    於鍾朝微微動容,皺眉道:“但若只是為了謀財,那這個名叫沈默的,他一個人就想吞了整個落日馬場,胃口也未免太大了。憑著手段和武功殺人或許並不算難,但一個人就想將落日馬場經營多年的家底都據為己有,那可不是一個人就能辦到的。”

    曹雄忽然沉聲說道:“那如果他並非只是一個人呢?”

    田望野沉聲道:“此言有理。以落日馬場經營多年的勢力以及嚴場主的聲望地位,要對付他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所以對方一定是經過謀劃的,那就顯然不止沈默一個人,他的背後,一定還有一股我們並不知道的勢力……”他忽然臉色一變,似是陡然想起了什麼,目光倏地望向田望野。

    田望野年紀雖大,但心思卻絲毫不減敏銳,他當即明白了於鍾朝的意思,沉聲道:“既然是經過了周密的謀劃,那這股勢力也一定會想到,動了落日馬場,就一定會引起關外其他勢力的注意,並且是以我們為首,因為我們與落日馬場是盟友。所以在他們的謀劃裡,並非只有落日馬場一家!”

    所有人都人立刻聯想到了今天他們收到的那封古怪的信。

    曹雄看了一眼臉色鐵青的薛越,道:“所以那個兇手才會連薛門主都一起殺了。”

    薛越沒有開口,但他一張臉已經陰沉得如一潭死水。

    於鍾朝同樣臉色一沉,“關外江湖已經太平了多年,倘若推測為真,我實在想不到到底是什麼樣的勢力,竟然會想到來對付我們?”

    田望野沉吟許久,然後道:“如今我們能想到的就只有這一種推測,但沒有得到具體證實之前,一切都還只是一個謎。為今之計,我們只有即刻離開這裡,因為如果對方真的要對付我們,那隻怕這裡已經早就在別人的監視之中了。”

    於鍾朝道:“田莊主可是已經認為,我們大家收到的那封信,就是針對我們的圈套?”

    田望野沒有肯定但也沒有否認,他語氣沉重的說道:“若對方真要想對付我們,那沒有什麼能比將我們幾大幫派齊聚在一起,然後一鍋端了更好的方法了。”

    “一鍋端了我們?”曹雄似有不信,冷哼道:“田莊主的懷疑雖然不無道理,但想要一舉擊敗我們四家聯手,這也未免太過狂妄了!”

    田望野沉聲道:“雖然的確有些令人難以想象,可對方只出了一個人就滅了落日馬場,由此可見他們的力量也非同尋常,不可不防。”

    曹雄臉皮抽了抽。

    於鍾朝卻說道:“如果現在我們離開,那此地所發生的事又該如何處置?”

    他看著田望野,而他所說的事,自然就是倒馬坎那些莫名死亡的百姓了。

    田望野神情肅然,他沒有回答於鍾朝的問題,而是反問道:“對於此地忽然死了這麼多百姓的事,不知大家有何看法?”

    略有沉默之後,於鍾朝轉頭向門下弟子詢問道:“你們可有發現那些死者家裡丟了什麼東西沒有?”

    他身後的銀鉤門弟子回答道:“稟掌門,經過查探,這裡的百姓都是一些貧苦人家,家裡擺設如常,並沒有發現有被洗劫的跡象。”

    於鍾朝默然點頭,良久後說道:“這就奇怪了。這裡的人都是普通百姓,應該不會與誰有如此大的仇恨,他們又都是窮人,所以謀財也不可能,況且能有如此詭異的毒,也不是一般的江湖中人所能擁有。可毒殺他們的人又到底是什麼理由呢?”

    曹雄忽然語氣陰沉地說道:“我們一來到這裡,這裡就死了人,我可不相信這世上有如此巧合的事。”

    田望野鄭重點頭,肅然道:“所以老夫隱約覺得此事很有可能也是針對我們而設的圈套。況且無緣無故死了這麼多的人非同小可,依老夫之見,此地已經不可久留,我們應該馬上離開。”

    於鍾朝點頭表示贊同,道:“那離開以後,田莊主可有計劃?”

    他身為一門之主,並非沒有自己的主見,而是眼下有聲望輩分都略高於他的田望野在場,出於尊敬和禮貌,他自然會先徵求田望野的意見,畢竟這並非是他們某一個人的事。

    而性格中庸的於鍾朝更是深諳江湖之道,江湖不完全是打打殺殺,更多的可是人情世故。

    除了於鍾朝,曹雄和薛越也向田望野投去了詢問的目光。二人雖然都是心高氣傲的年輕人,但田望野的聲望輩分連他們各自的長輩都要尊敬幾分,所以兩人自然也率先會徵求他的意見。

    田望野沉吟片刻,說道:“如今情況不明,老夫的意思是我們先離開,然後我們各自派信得過的門下前往大風城,將這裡的情況報給鎮邊府。雖說我們都是江湖道上的人,但這關外也畢竟還是朝廷的管轄範圍,我們有必要讓官府知道這裡發生的情況。若不能第一時間讓鎮邊府知曉,恐怕會讓官府誤以為如此大案與我們有關係,那可就不太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