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娘 作品

第19章 第 19 章










把聰明人留在身邊是很危險的,前提是要值得信任。對於應隱那些未知的備選者來說,緹文的可信度勝過一切。









但商邵並沒打算讓緹文知道他和應隱的這一點交往。









他點開應隱的微信,看到她的微信名已經改成了。









“跟應小姐吃飯是什麼時候?”









康叔冷不丁聽到他問。









“五天前。”









商邵不置可否,只是搭在腿間的手指輕點了點,眉心蹙著,似乎不悅。









算一算,兩人上一次有聯絡也已經是四天前。自從那次醉酒以後,應隱就沒再找過他。









應隱打算從此以後都不找他,就當她不知好歹,受了他的恩惠裝傻,生命裡永永遠遠承了他的情,欠了他的義。









她這幾天都在磨慄山的一部獻禮片,邀請她飾演的角色,是一位著名革命者。試戲片段有兩段,一段是登高演講,五百多字的臺詞半文半白,難度很大。另一段是在鄉下隱姓埋名躲避追捕時,寫信給丈夫,要求念出獨白。









莊緹文跟俊儀交接了工作,要跟商務,還要與新合作的造型室對接下個月兩場活動的著裝品牌,同時雜誌那邊也在預約明年開季封的拍攝企劃檔期。









她沒做過這樣散漫的工作,每天就是搬著筆記本到天台上曬太陽,偶爾抬頭聽一聽應隱試戲,心裡也會刮過一陣閃電般的觸動。









原來精巧如花瓶般的她,演戲的時候,身體裡的能量竟如山洪般。









吃飯也是一起吃的,由俊儀一手準備。緹文發現她手藝很不錯,以往她下了班,都是叫的酒店送餐,吃慣了毫無靈魂的酒店餐飲,味蕾徹底被俊儀喚起對煙火氣的渴望。









應隱吃飯也喜歡擺在院子裡,有時候花會落進盤子裡。陽光很盛,緹文不是第一次被她那枚戒指晃到眼睛。









她對這枚戒指的不珍惜程度,幾乎讓緹文以為這是假的。









但她不可能看走眼,這是貨真價實的藍寶石,一克拉的鑽石在旁邊襯得如小砂礫。









這刷新了緹文對內地影星賺錢程度的想象。因為她知道,別說她了,就算是商明寶想買這一枚,也得跟家裡打報告的。









“隱隱姐,這個戒指可不可以借我戴一下?”









還是俊儀膽子大,咬著筷子尖眨眨眼笑。









“好啊。”









應隱混不在乎的語氣,直接摘下扔給她。俊儀雙手併攏接住,嚇得心臟驟停:“我靠,我腿都軟了!”









應隱瞥她一眼:“出息。”









俊儀手指比她粗,被卡在了第二節指節。









“誰送你的?”她對著陽光看,“如果我一直用它聚焦陽光,再折射給落葉,落葉堆會自燃嗎?”









莊緹文:“……”









喂,尊重一下啊。









應隱說:“我自己買的。”









“騙人,你對自己小氣死了,買個莫桑鑽還差不多。”俊儀哼哼一聲,“我知道,是商先生送的。”









“噗————”緹文一口冰水直噴了出來。









剩下兩人都看她,俊儀問:“你這麼激動幹什麼?”









莊緹文深吸一口氣:“我我我……”機智地轉移話題:“商先生是哪個?邵董嗎?”









“不是。”應隱冷淡地截住她話頭。









俊儀有些奇怪地望她一眼,傾身向緹文:“你也知道他?”









緹文剛剛嗆了一口,十分失態,因此此刻便有些做賊心虛:“嗯……知道一些。”









“他人好嗎?”









“他人……挺好的。”緹文尷尬地說。









她怕他!商家沒有人敢跟他造次,敬重到這個程度,根本不是人好不好的問題,是撒個嬌要個禮物心裡都要打半天擺的問題!









“他有沒有女朋友?”









應隱斜了緹文一眼,又收回目光,散漫地夾著菜。









“沒有吧……以前有過。”









應隱把糖漬西紅柿放進嘴裡,抿著嘴細嚼慢嚥,臉色淡然。









“漂亮嗎?”俊儀還問。









“我沒見過。”









這是實話,緹文搖搖頭:“商先生上一任是很神秘的,分開得也很不愉快。”









“那他豈不是念念不忘。”俊儀真會聊天。









啪。應隱放下筷子,面無表情。









“嗯?你吃好啦?”俊儀問:“這是你最後一次吃糖漬西紅柿了,接下來要戒糖斷碳水了。”









應隱忍了三秒,重新撿起筷子吃她最愛的西紅柿,莫名有股忍辱負重的味道。









緹文笑了笑,沒有回答程俊儀超越界限的問題。









“哎,那……商先生……”俊儀將手攏在嘴邊,小聲緩慢:“他會不會包養女明星……”又飛快補充:“男的也行。”









補充完,端端正正筆筆直直地坐好,兩手放平,十分期待。









莊緹文內心隱隱崩潰。









拜託她為什麼要坐在這裡跟別人聊她超級禁慾的表哥的私生活!









緹文咳嗽兩聲,“我想,應該是不會的。”









誰知應隱冷冷地哼了一聲,似乎是諷笑。









知人知面不知心,戀愛腦的小姑娘,怎麼看得穿男人的偽裝?









她嚥下甜蜜蜜的西紅柿,冷麵道:“不要因為他很有錢,就對他有盲目的崇拜和濾鏡,男人都一樣,沒有一個男人是好東西,尤其是看上去越溫柔、越謙遜、越內斂、越正經的男人,就越是會裝。你怎麼知道他不會?他會,只是不讓你知道,而且穩坐釣魚臺,不跟你商量,不跟你打招呼,玩一個公平交易你情我願願者上鉤欠恩還情天經地義。”









俊儀&緹文:“………………”









兩人嘴巴微張四眼茫然,應隱深吸一口字,啪一下按下筷子:“我沒有針對他,我跟他不熟,我的意思是,有錢男人都是垃圾。”









莊緹文按了按額角。









應隱耳提面命:“不要對有錢男人有濾鏡,明白嗎?不聽姐姐言,吃虧在眼前。”









程俊儀愣愣點兩下頭:“嗯嗯。”









下一秒,姐姐的手機震動了兩下。









應隱斜眼,私人手機,一條未讀短信。









“肯定是應帆,”她點亮屏幕:“只有她敢在我上班的時候打擾我——”









她噎住了噤聲了心跳空格,薄薄的白瓷般的臉皮上漸漸泛出一層紅。









剛剛被她破口大罵的男人叫她:「應小姐」









咚的一聲,應隱把手機倒扣。









俊儀看看西紅柿,看看她臉,疑惑地說:“你西紅柿過敏了?”









應隱兩手捂住臉:“沒有,是個……是個私生粉!”









俊儀大驚失色:“快刪掉!髒東西快刪掉!”









應隱站起身,拿起手機,聲音無端小了下去:“我……我去下洗手間。”









不對。









她把手機扔給程俊儀:“幫我關機——不許看。”









俊儀自然是聽話的,長按電源鍵喚出關機按鈕,右滑,屏幕黑了下來。









應隱走遠,緹文喝著水,關切地問:“平時經常有私生粉騷擾她嗎?”









“也沒有經常,上一次是商先生。”









“噗——咳咳咳!”









莊緹文擦擦嘴。她就不該喝水……









俊儀滿臉擔憂:“緹文,你是不是有什麼顳關節什麼紊亂綜合症啊?”









“不,我沒有。”莊緹文抬了下手,表示此事休要再提,同時嚴峻地問:“你說的商先生,是不是商邵?”









“是的啊,上次我誤會他是私生粉,把他大罵了一通,他好好笑,還以為是小隱給他的求救短信,帶著一大堆保鏢來救她。”









“其實不能怪他,因為他弟弟商陸小時候被保姆綁架過,所以他心裡一直有那一根弦的。”緹文善意體貼地解釋,心裡卻默默地想,怎麼辦,她會不會被表哥暗殺……









兩人等了半天,等到風吹涼了米飯,太陽曬熱了冰水,也沒等回應隱。上樓一看,剛剛說要去洗手間的人,正在跑步機上跑得起勁,秋爽的天,她大汗淋漓。









跑了十公里,她才降低配速改成慢走,汗水順著面頰一滴接一滴,她抬手抹抹臉,氣喘吁吁。









可以了。









洗過澡,她找俊儀要回了手機,逼近極限後的身體陷入疲乏,她心臟跳得比八十歲老太太還慢,不會再對他產生不必要的幻想。









而不是因為一條短短的、沒有任何意義的「應小姐」,就獨自陷入兵荒馬亂。









手機開機,切回微信,商邵只發過剛剛那一條。









他果然是八風不動,舉重若輕,連找女人都只是淡淡地先叫她一聲,不說事,不談情,進退都掌握著主動。









她不想落下風,不想每次都被他漫不經心地拿捏住。心一定,她直接撥出電話。









商邵隔了三秒才決定接起:“喂。”









沒有說“應小姐”,說明他身邊有人。









應隱氣息平穩:“商先生,對不起,我剛剛在午休,你找我有事?”









她的語氣冷淡了許多,商邵不是聽不出來。不再有之前那種撩人心絃的恰到好處的敬畏,也不再放低聲音,而是十分尋常利落的,略帶著公事公辦的意味。









對面的女人默默地等著他打完這通電話。









原本應該直接按斷,但他接了,面對一位初次見面的女士,已經算是失禮。









商邵只能簡短地說:“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原本想找你要個簽名,等改天你方便時再說。”









應隱也聽出他的冷淡、公事公辦。









怔了一下,她“嗯”一聲,沒話了,說:“好的,拜拜。”









過了一下午,應隱從莊緹文的朋友圈裡知道了,原來他是在……相親。









他這樣不缺女人的人,居然也要相親。應隱一時之間感到啼笑皆非。是因為挑女朋友或情婦只需要閤眼緣心意,而挑結婚對象卻是要慎而重之,相中後,珍而重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