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娘 作品

第37章 第 37 章










應隱聽出她語氣不對,淡淡地問:“你覺得我有的哪樣東西很好,但我自己不珍惜?宋時璋嗎?”









她其實知道,時尚這一塊,一向是辰野的短板,麥安言沒有這個能耐,把一個古偶網劇爆出來的小小花空降到紅毯開場。









阮曳咬了下唇。









“我上次就跟你說過,他不是好人,讓你離他遠一點。”









“宋總說我臉上有你年輕時候的影子。”









應隱瞥過眼,目光在她臉上停留。









阮曳跟她長得一點也不像,她是很碧玉的臉,粉雕玉琢的,因此適合演古偶,只演了一部就大爆,雖然咖位沒上去,但粉絲是很多的。公司給她的人設是元氣甜美小白花,不諳世事。









阮曳也回望她,一字一頓:“他說,我跟你那時候一樣,年輕,充滿野心,和不服輸的神氣。”









應隱怔了一下,點點頭:“他說你說得沒錯。”









“他喜歡你,你看不上,因為他沒辦法帶你上游艇。他在遊艇上也只能給有錢人擦皮鞋。”









應隱失笑:“阮曳……你才剛入行,如果這時候就看得這麼透,往後的時間,你要怎麼過呢?”









“我也跟商先生跳過兩隻舞的。”阮曳突兀地說。









應隱神情冷淡下來。









“商先生也是目不轉睛地看著我的。”









“住口。”









阮曳沒被她的冰冷嚇到,自顧自地說:“我只是覺得他太高級,人的臺階要一步一步登。何況他站的天花板太高太遠了,不如宋總好用。”她卷著雪白餐巾,垂下眼眸,“姐,你總告訴我宋總不是好男人,我謝謝你,但那又如何?”









她抬起臉,很淡地笑了笑:“對我來說,沒有好男人壞男人,能幫上我的,就是好男人。”









豐杏雪招呼一圈回來,阮曳站起身,告辭前,她俯身抱了抱應隱:“片場見。”









應隱眉間劃過一抹蹙色。









片場見?阮曳在網劇古偶圈打轉,她能在哪個片場見上應隱?









但這會場如此熱鬧,個個人面狐心,容不得她走神。









過了會兒,高層和影帝影后們齊齊落座,她又要開啟新一輪的嚴陣以待。









豐杏雪坐她下手邊,問:“我記得應老師和沈老師好多年前合作過,對不對?”









這桌的唯一一個影帝沈籍,約摸四十五歲,一雙含情眼,溫文爾雅又略帶沉鬱陰鷙的面容。在柯嶼崛起之前,沈籍是口碑最好的影帝,幾乎沒出過爛片。









應隱几年前跟他合作過一部民國戲,她是舞女,他是國黨高層,養著養著,暗色下情愫成了真,在戰爭來臨之際匆匆分別,一個去淞滬,一個去香港,數年後重逢,他潦倒,她是大佬掌中雀,彼此不忘懷,在閃爍著霓虹絲燈的賓館包房中抵死纏綿。









那部戲是當年的文藝片票房亞軍,評分很高,沈籍二次封帝,應隱雖沒拿獎,但提名不少,也是粉絲心裡的獎項遺珠。









隔著繡球花和氤氳冷氣,應隱對沈籍大方笑笑:“我跟沈老師確實有些日子沒見了。”









“應老師我是天天見。”沈籍開玩笑:“熱度這麼高,我是半退休了。”









“我記得,《星鑽》那年的金九,是你們兩個吧?”豐杏雪想起這一茬。









她也想過這企劃,誰知道被《星鑽》捷足先登,此刻提起,有點遺憾和記仇的味道。









“我是沾了沈老師的光。”應隱客氣地說。









太客氣的天聊不下去,生拉硬拽的沒趣。於望打岔道:“哎老沈,嫂子是不是剛懷上二胎來著?”









沈籍點點頭:“孕吐著呢,今天本來都出不了門。”









沈籍老婆也是演員,但息影很早,在家相夫教子,兩人是娛樂圈的模範夫妻。她也很少上綜藝,從不借沈籍的光環賺流量,難得采訪,講話滴水不漏的,很是得體。









話題便順著育兒的方向一路聊下去了,應隱聽得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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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進行到九點,頒了一堆沒意思的獎,聽了一堆沒意思的歌,最後在大合影中結束。









烏泱泱上百號人,應隱站豐杏雪身邊,牢牢穩居c位。









微博上,沒有任何人對她的咖位感到疑惑,在路人和粉絲眼中,她站在這裡理所當然。









他們絲毫不知道,就在幾天前,她還借不到高定,她還在被時尚圈隱性報團排擠。









她走過了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贏得了一場無人知曉的戰役。









after party,應隱只短暫現身了一下,就推說身體不舒服,抱恙回了家。









睡了整覺,翌日下午,她去往慄山公司,參加試鏡。









慄山,兩岸三地華語電影圈執牛耳者,戛納主競賽單元評審之一,圈內公認最會調.教演員的導演。









他年過七十仍勤耕不輟,嗅覺敏銳,精神矍鑠,充滿信念,並不是之前姓方的那導演可以比擬。









要上他的片,很難,但能和他合作、當他的主角,是所有演員心裡與獲獎同等份量的殊榮。









應隱之前一直在打磨的女革命者一角,就出自慄山的片子。









這幾年國內掀起了主旋律風,慄山也難逃例外。這部群像主旋律片主題宏大、場面熱血,是票房年冠預訂。









這樣的一部片,是很多演員寧願零片酬也要上的。









程俊儀和麥安言陪著應隱一起現身。









應隱穿著淺灰色t恤,牛仔褲,頭髮紮了個低馬尾,素顏的臉上照例蒙著一枚口罩。









試鏡處人頭攢動,或站或蹲地擠滿了一整條走廊。









這裡面有成熟的老演員,有剛畢業的學生,也有十幾年跑龍套的戲痴,更有深耕舞臺的話劇演員。









大家起跑線平等,全是過了卡司預選後來競演的。









現如今的演藝圈,能讓大牌演員和無名之輩一起試戲的導演不多了。礙於演員在流量和資本中的份量都水漲船高,咖位高的演員,其實早過了親自來試鏡的階段,有好本子先遞他們手上,看得上,雙方坐下來一起談談合作細節,這就把事情給了了,哪還用紆尊降貴地來試鏡?









就算真來試戲,那也代表了十拿九穩,不過是走走過場。









也就慄山有這能量和話語權。









應隱低調穿過走廊,身後響起陣陣竊竊私語。









“應隱也親自來試鏡?”









“畢竟是慄山。”









“她很貼角色啊,感覺十拿九穩。”









“她哪有失手的時候?商陸那兒三十分鐘的一鏡到底也能hld住,現如今的女演員裡,誰還有這能量?”









還有蠢蠢欲動上來想要合影簽名的,都被俊儀給攔下了。









在專屬休息室等了不到兩分鐘,卡司公司那邊就來人通傳:“應老師,到你了。”









應隱隻身一人進去,試鏡的階梯小劇場裡,分別坐著導演慄山、卡司導演餘長樂、出品方代表、總製片人,以及一個年輕的面孔,那好像是慄山曾經的副導演,算是他的半個學生。









應隱摘了口罩,鞠一躬,詳細地自我介紹,之後按流程演了那兩場。









那場寫信的對白她表達得太好了,輕熟的聲線娓娓道來,充滿了堅定的溫柔,一滴眼淚綴在眼眶中,始終要掉不掉的,只在寫完了,擱筆、摺頁、封好信封后,才撐著桌沿,眨一眨眼,讓眼淚滾了下來。









演完後,偌大的劇場裡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許久,選角導演餘長樂咳嗽一聲,餘光覷了下慄山。









慄山站起身,緩緩地說:“諸位請回避,給我五分鐘時間。”









餘長樂便摸著煙起身:“哎喲,老骨頭一把,坐得腰也斷了!”









其餘人會意,咬煙的咬煙,拿茶杯的拿茶杯,都陸續走出去。









應隱輕吁了口氣,拂了拂面,很恭敬地說:“慄老師。”









慄山點點頭:“你出道十二年,我們好像都沒有合作過?”









應隱笑了笑:“是啊。”









“我跟辰野的合作是很密切的,你又是辰野的當家花旦,為什麼這麼多年都沒合作過,你有沒有想過?”









“我……”應隱有些尷尬:“好像每次檔期都錯過了。”









“你要幫公司賺錢,要幫他們扶持新人,要去辰野主投主控的片子裡扛票房,所以檔期很少。你的表演都是很好的,但把你的佳片率平均到你所有的出品裡,其實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