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娘 作品

第40章 第 40 章










現在是坦桑尼亞九點,北京時間凌晨兩點。









麥安言剛罵了阮曳一通,正在問候宋時璋全家老小,看到香港來電,想也不想就摁斷。









反覆三次後,他暴怒接起:“撲你臭街啊!咩嘢?!”









“是我。”









麥安言一愣,熄了火,用力吞嚥一聲。









“小隱?”









“解釋。”









“你看到了?”









“我對不起你,手機丟了,現在才想起來去看一看。”應隱淡淡地嘲諷:“你有什麼要交代的麼?”









“不是我安排的,你信嗎?”麥安言深吸一口氣,“是宋時璋買的,我剛剛已經罵了阮曳一頓了,她不是剛跟宋時璋好麼,又沒你這個性,哪敢跟宋時璋頂嘴?姓宋的要借她埋汰你,她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真的、真的是被陰了個措手不及。”









應隱沉默許久。









“你聽我的,我已經花錢撤下去了,廣場很快就會被控住,你不用急,好好過生日。”









“你還知道我過生日啊。”應隱笑了笑。









“生日快樂小隱,無論如何,我不會這麼對你。”









“你不會嗎?用我給阮曳抬轎的通稿,不是早就準備好了麼?”應隱的聲音自始至終冷靜:“生日發,效果應該很好吧?阮曳虐到粉了嗎?”









“小隱,你說這些沒意思,公司路線歸公司路線,我跟你的情誼……”









應隱忍不住笑起來,“你跟我的情誼,十二年,夠買你麥安言幾臺跑車?”









“你別忘了,”麥安言頓了頓,胸口起伏:“你雙相最嚴重的時候,是誰陪在你身邊,是誰說服湯總不要放棄你,又是誰一個個去品牌那裡道歉謝罪請他們再給你機會給你時間?兩年!應隱!從你輕度抑鬱到雙向,你吞安眠藥自殺,是我揹你去的醫院!手術室外面只有我!只有我在等你被救活!”









“你聲音好大啊,安言。”應隱眨了下眼,“如果不是我記著這些,你覺得,我會一次又一次接你塞給我的爛片,帶你新籤的演員,上那些無聊的通告綜藝嗎?”









麥安言總疑心聽到了她的哽咽,但她的聲音又是那麼平靜。









他深深地舒了口氣:“我們不提這些了好不好?我不會害你,你賺夠了錢,想拍什麼拍什麼,要多藝術有多藝術,趁年輕,不要走出粉絲視線……我不會害你,即使我對你不夠好……我也不會害你。”









應隱抿了抿唇,低下臉,眼淚還是沒忍住,但沒出聲。









除了商邵,沒人知道她在生日這天哭了。









“隱隱?”麥安言叫她小名,默了片刻,“你會信我,是嗎?你心裡會沒事的。”









“是的,”應隱落著眼淚,面色帶著嘲諷,語氣卻十分沉穩、鎮定地說:“我沒事,跟以前一樣。”









她在這一瞬間同時脆弱,傷感,和冷靜、縝密、虛與委蛇。









這樣的演技,該是影后時刻,卻荒唐地出現在了她生命裡。









麥安言鬆了口氣,但隱約的,又覺得心底不安。









他好像錯過了應隱,錯過了她生命的一道岔路口。









可是那道岔路口是什麼,麥安言還想不清楚。









一億三千萬的違約金,應隱不捨得的。他篤定。何況應隱說沒事了,不是麼?









應隱掛了電話,默默垂淚一會,深呼吸,把手機還給商邵:“讓你見笑。”









“原來你也是會發火的。”商邵在窗邊坐下,伸出手去,指背被她的眼淚濡溼:“不過一邊哭一邊發火,到底還是你更吃虧些。”









應隱破涕為笑:“我經紀人這個人啊……”









她吁了口氣,微笑道:“比我還愛錢。我們認識得早,他是小助理,我是小龍套,拿了通稿費,在他的出租屋裡一起數餘額,覺得未來很有奔頭。商先生,”









她哽咽一下:“人一定會變的,對麼?”









商邵沒回答。他知道,應隱此時此刻並不需要他的答案。









等應隱自己揩掉眼淚時,他才問:“我剛剛好像聽到宋時璋的名字。他還在為難你?”









“他……看上了跟你跳過舞的那個小姑娘,我不知道是他為難我,還是那個小姑娘跟我不對付。”









“我好像記得,”商邵淡淡的口吻:“我讓康叔把戒指還給他時,告訴他今後你有我護著。他不應該——”









“告訴他什麼?”應隱怔愣,打斷他。









“告訴他,從今以後,你有我護著。”商邵淡漠地重複一遍,不把這當什麼重要的事。









對他來說,護下應隱,和給她遞出一把傘,是同樣難易的舉手之勞。









唯一的區別是,他倒也沒那麼好的興致和善心,會對路過的每一個人都伸出遮風擋雨的手。









“你說的不是應隱這個人,你要了……”應隱小心翼翼地問。









“電視劇看多了?”商邵瞥她一眼。









應隱噎了一下。









“不過……”商邵悠然補充:“雖然沒這麼說,但目前來看,事實也差不多。”









應隱臉燒起來:“他騙我。”









她恍然大悟,後知後覺,啼笑皆非,又時過境遷地釋然:“他居然騙我說,你要把我當情婦,我也居然信了。”









“這樣。”商邵輕描淡寫地回:“他送了幾樁生意想跟我合作,我會重新考慮的。”









“商先生,你好小氣。”應隱抹一抹眼淚,玩笑道。









商邵笑了笑,並起的雙指在她額上點了一下:“你知道馬賽人麼?很久以前,馬賽人的成年禮,是單獨獵殺一頭獅子。他們會用最乾脆利落的方式,解決對方的性命。同樣的,如果一群獅子,用最一擊斃命的方式,殺死了獵物,它們也會收到當地人的稱讚。他們把這個叫做——榮耀殺戮。”









“榮耀殺戮。”應隱複述了一遍,看著他,展顏微笑:“商先生,今晚我是你的學生。”









·









國內凌晨三點。









一個著名娛記,接到了一通來自香港的電話。









“宋時璋的房子在霞光園第九大道第二棟,阮曳最近應該都在那裡。”









“你誰?”那人沒聽出她的聲線。









“當然是……阮曳的私生粉。”應隱微微一笑,輕快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