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娘 作品

第125章 第 125 章

 “康叔昨晚上來找我,說想送你去國外唸書。”

 俊儀噗地嗆了一口。

 應隱給她遞紙巾,把康叔的意思轉達給她:“康叔說,你年紀還小,應該再學學東西,他可以委託人給你寫推薦信,到世界最頂尖的國際管家學院。不過我說,我們俊儀也許想學別的東西。”應隱莞爾。

 “管家學院是什麼東西?”俊儀問。

 “嗯……”應隱昨晚上了解了一下,也問了商邵,簡單地總結說:“顧名思義,就是培訓管家的專業學院。”

 “學出來會像康叔一樣嗎?”

 “康叔說他不是專業的,不過商陸的管家明叔是這樣,他的同學有在迪拜王室服務的,也有在白金漢宮服務的。”

 “就是說,等畢了業,可以像他們一樣專業,面面俱到,幫你分擔很多煩惱。”俊儀內心有一絲絲雀躍,又有一絲畏懼。他們聽上去很高級,超過了她所理解的“生活助理”一職,大概是很難學出頭的。

 應隱又笑:“我不需要你幫我分擔煩惱,你不要把這個放進你的考慮條件裡。你想學什麼,就去學什麼,比如藝術啊,商科啊,哪怕考古也行。”

 “你不需要我了。”俊儀聽出她的意思。

 雖然自己心裡也是這麼認知的,但聽到應隱明白地說,她心裡還是咯噔一下。

 “我需要你,但是,我不能以我需要你來束縛你。你不是想辭職嗎?”應隱問。

 俊儀臉色一變,磕磕絆絆地解釋:“那是……那是隨便看一看。”

 應隱按住了她的手:“沒關係。你不要有心理負擔,這是你的人生,一份工作做厭了,想換換新環境,或者嘗試新領域,都是好事。我支持你。”

 俊儀臉色空白,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你不留我。”

 猝不及防,毫無徵兆的,連她自己也不懂。

 應隱顯然是嚇了一跳,一時無措。且俊儀哭的陣勢太響亮,彷彿壓抑了已久,因此一哭起來就如同山洪決堤,抽噎著,有進的氣沒出的氣。

 應隱不住拍她的肩、她的背,低下頭來找她的眼睛。但俊儀伏在吧檯上,不肯抬頭,眼淚成串地砸在她膝蓋上,把褲子濡溼。

 “我沒有不留你,我也捨不得你,但是……”

 應隱忽然懂了,收住了口,也覺得鼻腔酸酸的。過了一會,她把俊儀摟進懷裡:“我留你,我留你……”

 俊儀哭得很熱,渾身冒汗,鬢髮貼在臉上。她斷斷續續地問:“你跟緹、緹文的公司,不要……不要小助、助理……了麼?”

 “要的,要的。”應隱哭笑不得,“不是你想辭職嗎?”

 “因為我沒用。”

 “哦,”應隱抬了抬眼神,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因為你沒用,又把我當自己人,所以決定換個人禍害?你好貼心哦。”

 俊儀臉一紅,打了個哭嗝,眼淚洶湧:“你不懂。”

 “我懂,你不想離開我,又怕我其實嫌你,只是出於情意僱著你,所以你識趣地先走。”應隱拆穿了她,笑著嘆了聲氣:“程俊儀,你以後談戀愛可不能這樣,這種心思,男人沒法猜。”

 俊儀癟嘴癟得厲害。

 “而且你有用得很。”應隱給她擦眼淚:“只有你才會想到給我去喀什米爾買兩頭小羊。”

 俊儀後來單方面跟康叔冷戰了兩天,康叔表示很無辜,並說他送她去上學的那筆資費已經跟他夫人商量好了,隨時歡迎她踏出這一步。其實如果俊儀要念書,應隱也會安排,但康叔的這份心意很珍貴,應隱不應當替俊儀謝絕。

 俊儀把念管家學院一事寫到了自己的「五年日記本」的中間:

 「等什麼時候喜歡吃溏心蛋而不是全熟蛋的時候,就去上學。」

 ·

 那幢位於坡道上、外面種著桃花心木的花園別墅終究還是沒賣掉。

 表明意向的買家倒是有幾個,但每當對方要付意向金鎖定房源時,應隱就會躊躇再三,說:“再看看吧。”

 久而久之,置業顧問看穿她的心思:“應小姐不想賣的話,也可以不賣的。”

 別墅本來就不好出手,何況是老別墅,居住和養護成本都高,位置也頗偏,在二手交易市場的行情算不上好。出手了,買一套更緊俏的才是聰明選擇。為了服務好這位明星顧客,置業顧問拿出了一百二十分的上心,現在泡湯了,他心意也冷了,說場面話:“自持也好,就當留個情懷。”

 應隱便真的不賣了。為了感謝他一趟趟的勞苦,她付了一筆豐厚的佣金。

 商邵並沒有關注這些小事,應隱也沒特意告訴他,心裡想,要是哪天吵架了,她還有個地方睡睡——睡別墅總比睡酒店底氣足。

 後來不知哪天,大約是收拾各類資產文件時,東窗事發。

 商邵剛落班,回程的車上看康德,在一間起居室找到應隱時,架在鼻樑上的銀色眼鏡還沒摘。問應隱在幹什麼,應隱說在盤錢,有些小資產她自己都快忘了。

 “交給顧問就好,不用你自己這麼費神。”他一邊說,一邊脫下西服,隨意地扔在沙發上,俯下身去要她的吻。

 早安有早安吻,出門有出門吻,有時下午茶抽空見上一面,就有下午茶吻。回家了有“歡迎回家”吻,晚安有晚安吻,上床有上床的吻,想吻的時候不需要由頭,想吻就吻。

 用人得了吩咐,沒有召喚不上三樓。唯有一次,樓梯上嘚嘚兒的聲音清脆,rich不知怎麼一躍一躍地爬了上來,亭亭玉立又困惑地站在某處門口。一定是它美麗的主人嫌它矮小,不能騎,所以才退而求其次。rich內心很受傷地走了。俊儀都不知道它去了哪兒,踏著月光牽它回廄。小矮子馬自閉了三天,吃草倒是很用功。

 應隱一邊吻著商邵,一邊把他的領帶解了,雙手攀撫上他的肩膀 ,央求說:“你幫我一起整理。”

 她接過吻後說話,總是帶些嬌憨的鼻音。商邵便心甘情願地給她當苦力,在滿地的文件合同中一份份細緻地看起來,順便給她出謀劃策。

 翻到小別墅的房本,他不經意地問:“不是說要賣了,怎麼沒賣?”

 應隱措手不及,只能臨時撒一個蹩腳的謊:“中介說那裡行情好,可以長期持有。”

 “怎麼會。”商邵抬眸,“未來三十年的城市規劃都不會動那一片。這麼不專業的顧問,是誰介紹給你的?”

 應隱只好說:“市中心的公寓已經賣掉了,這是我唯一剩下的房子。”

 商邵笑了一下:“什麼叫這是‘你’唯一剩下的房子?這裡難道不是?”

 “那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要是吵架了,肯定要回自己的房子。”應隱撅了撅唇。

 啪的一聲。商邵輕緩地合上房本,目視應隱,似笑非笑:“誰跟你吵架?”

 “萬一呢。”

 “沒有萬一。”

 “又不是沒吵過。”應隱按著手指一件件翻:“你強吻我,要我當你情婦,飛機上摘我的披肩,不借錢給我解約,另有打算也不說,一言不合就抽‘身’而退要我自己想清楚……”